随着拖拉机的轰鸣声,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顾若溪也跟着齐之雪回了家。
“若溪,你没事吧?”
本来站在顾家院门口的清俊男子,看到齐之雪载着顾若溪回来,远远地就跑过去迎。
齐之雪停车,张云辞伸手扶了一把后座的顾若溪下车,待她站定后又迅速放开了手。
“张知青,你怎么来了?”
顾若溪被扯得后脑勺刺痛刺痛的,她的不止身体很敏感,痛觉神经更是发达,更别说今天被硬生生薅了那么多头发,头皮都渗着血珠。
顾爷爷和顾奶奶也听说了这件事,听到屋外的动静,双双跑出来。
顾奶奶心疼地把顾若溪搂进怀里,揽着回到堂屋,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辫子查看伤情。
顾爷爷将早就磨好的药粉拿过,顾奶奶解开她的辫子,纷纷扬扬抖落了一地的断发。
“天杀的疯婆子!我一定要去到医院恁死她!”
顾奶奶年轻的时候本就是性格泼辣的大家独女,别看她平时待人和煦,但骨子里大女人的飒爽和狠厉都藏着,没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招婿了。
这次对方胆敢伤了她最宝贝的大孙女,她的狠招可不会手下留情。
顾爷爷的情绪不像顾奶奶那么外露,但是眼底的心疼不成顾奶奶少,在听说了顾若溪被伤的第一时间,他到大队部打了个电话,算算时间,那些人就快到了。
药粉撒到已经结血痂的伤口上沾不住,顾奶奶用手轻轻揉搓按压,顾若溪疼得小声吸气。
她的烟雾杏眸本是最动人的景致,此刻却氤氲着一层泪光,恰似蒙了一层薄纱,雾蒙蒙的,潋滟的水光在其中流转,委屈与疼痛在眼底翻涌。长而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根根分明,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微微颤动着 ,随时都会有泪珠滚落。
终于,一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她粉嫩的脸颊滑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泪痕,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叫人看了心疼不已 。
张云辞看得心疼极了,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仔仔细细地轻抚安慰,却只敢在心里无能臆想。
“奶奶,呜呜呜~这么多头发都被拔掉了,毛囊都扯出来了,我会不会变秃头,呜呜呜~”
本来上药就疼,再看地上那一大堆断发,顾若溪更加难过了。
“不会秃头的,溪溪不要担心,你爷爷下午专门磨了何首乌和侧柏叶,还加了山参,保证过一段时间,掉的头发都能长回来。”
顾奶奶心疼地连连安慰她,更加坚定了明天亲自去会会那该死的老太婆的决心。
“这是管制药品出库单。”
张云辞看顾奶奶给顾若溪上完了药,便拿出了一个纸质文件夹,里面夹了厚厚一沓纸张,上面全是表格。
“己烯雌酚在卫生院属于管制药品,每出库一颗都要登记在册,还要求患者实名领取,我倒查了今天以前的记录,刚刚也去了卫生院药房实际清点了数目,在库的数目与分发出去的数量相加,与入库数目一致。
简而言之,今天药房根本就没有发出过任何一颗己烯雌酚,这个证据拿过去,直接就能证明若溪并没有发错药。”
张云辞并不知道顾松柏将药纸送检的事,他一听说顾若溪出事了,马上飞奔到药房寻找能帮助她的证据,幸好让他找到了。
“那快点拿到派出所,跟着公安一起到县城医院把那两个女人都抓起来!”
顾若溪一听有直接的证据,顾不得脑袋疼,拉着张云辞就要跑出去。
“哎哟小祖宗,你先消停一会儿吧,这个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跟张知青过去,你和你妈在家等着。”
顾奶奶忙将顾若溪按回了座位上,和顾爷爷对视一眼,两人叫上张云辞,往县城医院赶。
本来打算明天再去的,但是张云辞找到了直接证据,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将证据拿过去。
到了公社派出所,跟所长说明情况,所长吴明亲自去借了小汽车,送三人到了县城医院。
吴明只知道下午接了个市里领导的电话,让他全力配合顾家人,别的,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县城医院,林秀英被送到的时候,宫颈口已经开了二指,紧急用医院平车推她进了抢救室,上了黄体酮抑制宫缩,观察了一会儿便送回了病房。
陈思文联系了县城公安局的同事,一起过来将物证送到医院检验科,检验科的结果本来要明天才能出,但是突然出现了五个自称是市gw政法部的人,要求全权接管这个案件。
于是,本应该第二天出的结果,一个小时就能出来了。
顾爷爷他们到雨林县人民医院的时候,结果正好出了,政法部五个人正在病房里,对林秀英和钱老太等人进行问话。
“这里还有新的证据。”
顾景天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病房,周身气场瞬间让室内交谈声戛然而止。政法部的工作人员隐秘地和顾景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林秀英和钱老太则如惊弓之鸟,脸上写满了慌乱与不安。
“这个出库单,能直接证明你手上的己烯雌酚不是从公社卫生院药房发出去的,至少不是今天发的。”
一位政法部中年调查员态度恭敬地双手接过文件夹,翻看记录,张云辞将进货数目和时间也都夹上去了。
“确实,检验结果显示药纸上检测出有寿胎丸成分和己烯雌酚的成分,加上这个‘己烯雌酚’出库单,林秀英、于秋菊,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政法部调查组长毕彦阳冷哼一声,将文件夹重重拍在桌面上。
病房里的白炽灯管发出刺目且嗡嗡作响的光,林秀英的瞳孔在强光下急剧收缩。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病号服下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突然,本来默默缩在角落的钱建华冲了出来,扑到毕彦阳的脚下,跪倒在地。
“是我,都是我干的,是我去买了己烯雌酚回来,将它跟胎寿丸调换了,都是我干的,不关秀英的事。”
“噢?是吗?”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钱建华颤抖的身躯上。毕彦阳呲笑出声,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手术刀,在钱建华苍白的脸上来回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