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跟着猎魔人小队踏上最后一段陡坡时，鼻腔里突然涌入一股焦糊味——不是锻造小镇街道里熟悉的铁水焦香，而是带着腥气的、皮肉灼烧后的恶臭。走在队首的猎魔人头目雷蒙德猛地停下脚步，他那顶刻着银质十字纹的头盔微微侧转，仿佛在捕捉风中更细微的声响。
雷蒙德的声音透过头盔格栅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不对劲，空气里有‘蚀骨烟’的味道——那是蛇母教会的邪术烟雾，专门用来麻痹常人神经。洞窟里救出来的平民和孩子现在应该还在猎魔塔，我们得加快脚步。”
杨锋闻言心瞬间沉了下去。他下意识摸了摸耳廓里的通讯器，此时通讯器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不是设备故障，而是猎魔塔周围被某种力量屏蔽了。他攥紧腰间的横刀，询问道：“塔内原本常驻多少人？守备力量能够抵御袭击吗？”
“常驻猎魔人十二名、6个学徒，还有三十多个平民，其中一半是孩子。”雷蒙德抬手拔出背后的宽刃剑，剑身在昏暗的深渊光线下泛着冷光，“按规矩每小时响一次警戒铃，现在已经过了两刻钟，高塔也没发过任何平安信号——”
话音未落，随着接近猎魔塔，陡坡顶端传来的声音也越发凄厉和明显，紧接着是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雷蒙德不再犹豫，纵身跃上陡坡顶端，杨锋紧随其后，视线所及之处，让他瞬间攥紧了拳头。
猎魔塔的铁门已经被炸开一个大洞，焦黑的铁屑散落在周围，十几具穿着红甲的尸体倒在门口，他们的脖颈处都有细密的齿痕——不是人类的牙齿，而是类似毒蛇獠牙的穿刺痕迹。更远处，两名猎魔人的尸体倚靠在台阶上，他们的胸口插着蛇形图腾的短匕，鲜血浸透了灰色的猎魔袍。
而原本该用来临时安置平民的塔前空地，此刻只剩几顶翻倒的帐篷，地上散落着换乱撤离时遗留的装备，显然驻守猎魔人还在塔内高层与邪教徒激战。“这是近百人的联合突袭，红甲卫内鬼至少占了三成。”雷蒙德蹲下身，手指抚过猎魔人尸体上的伤口，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伤口里有毒，他们是被麻痹后杀死的。地上的足迹杂乱，还有孩子的小脚印往塔内延伸，守备人员应该是带着平民和孩子退守塔内了。”杨锋的目光扫过猎魔塔的窗户，玻璃大多已经碎裂，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黑影。
他突然注意到塔壁上的数道划痕——那不是武器造成的，而是某种生物的爪子抓出来的，划痕里还残留着淡绿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更让他揪心的是，顶层窗口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轮廓像是之前在洞窟里救出的小女孩。
“里面有畸变体，数量不少。”一名猎魔人压低声音提醒，这种粘液——是被蛇母之力感染的畸变者分泌的，沾到皮肤就会引发剧烈的灼痛，“下层已经被他们占了，他们困在上层，我们得从侧面绕进去，别惊动下面的敌人。”
雷蒙德点点头，对身后的四名猎魔人做了个手势。两人立刻守住陡坡两侧，防止敌人从后方偷袭，另外两人则跟着雷蒙德和杨锋，绕到猎魔塔侧面的小巷里。小巷里堆满了备用的铁锭，正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影，顺着小巷走到尽头，就是猎魔塔三层的一个小窗户——那是学徒们平时用来通风的地方，只有半人高，不容易被发现。
“我先上去看看。”一名猎魔人屈膝跃起，单手抓住窗台，轻轻推开窗户。里面立刻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喝：“谁？”猎魔人压低声音回应：“是我，跟雷蒙德队长一起回来了！”里面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窗户被彻底推开，守备队员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出现在眼前。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侧身示意众人进来，伸手将雷蒙德和另外两名猎魔人拉进房间。杨锋环顾四周，这个原本用来存放杂物的小房间里，挤着几个孩子和平民，孩子们正缩在角落里，看到杨锋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用力挥了挥手。
“情况怎么样？其他人呢？”雷蒙德快速扫视房间，目光落在守备猎魔人渗血的左臂上，老林咬着牙说道：“我们带着平民在塔门口检查身体时，突然冲出来一群红甲卫和邪教徒，至少有八十多个。”声音里满是愧疚与恼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带着四个兄弟断后，让学徒带着平民往上层跑，结果两个猎魔人被他们杀了，还有一个受重伤的兄弟为了掩护我们，引爆了身上的炸药，跟十几个敌人同归于尽了。其他人和学徒带着剩下的平民和孩子，应该被困在了更高层，现下层全是敌人和异变者，正往上面冲。”
守备猎魔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试着发了求救信号，不知道总部有没有收到。而且我们的储备不多了，弩箭只剩十几支，圣银剂也快用完了，撑不了多久。”雷蒙德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下层的回廊里，十几个邪教徒正举着火把，围着楼梯口大喊。
几个畸变者则在疯狂地撞击楼梯扶手，木质的扶手已经出现了裂痕。更远处的大厅里，还有十几个红甲卫在来回巡逻，腰间的长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沉声说道：“不能等了，我们得先跟高层的人汇合，想办法毁掉邪教徒的信号干扰，或者把这些家伙全干掉。”
雷蒙德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杨锋，你跟我去支援可能还在守楼梯口的猎魔人，守备队长，你带着这里的平民和孩子，从通风口道往五层爬——通风管道连接着每层的储物间，应该还没被敌人发现。”
“好！”守备队长立刻点头，他转身对房间里的平民说：“大家别害怕，跟着我们走，我们很快就能和其他人汇合了。”杨锋从腰间抽出横刀，对雷蒙德说：“走吧，我们动作快点，他们快撑不住了。”
两人轻轻推开杂物间的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下层传来的喊叫声和撞击声。他们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朝着楼梯口走去。刚走到四层楼梯口，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猎魔人的闷哼声。
杨锋寻声冲了过去，只见一个浑身覆盖鳞片的异变者正挥舞着手臂，朝着一个猎魔人砸去。那个猎魔人已经浑身是伤，手里的弩箭也掉在了地上，只能用剑勉强抵挡。杨锋前冲留下一道残影，横刀精准地刺穿了异变者的后心，竟硬顶着异变者撞向石壁才停住脚步，也将那异变者牢牢钉在岩壁上。
那个猎魔人喘着粗气，倚靠着墙角说道：“多谢！他们已经冲上来三次了，再不来支援，我真的撑不住了。”雷蒙德则挥起宽刃剑和手斧，朝着另外两个试图冲上来的邪教徒砍去，剑身上的银纹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剑气瞬间将两个邪教徒连人带护盾劈成了两半。“其他人呢？”雷蒙德问道。
“在那边守着另一个楼梯口，刚才似乎被几个畸变者缠住了，我去帮他们！”那个猎魔人说着，立马捡起地上的弩箭，朝着走廊另一头跑去。杨锋和雷蒙德则守住当前的楼梯口，下层的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十几个邪教徒举着短刀，跟着三个畸变者一起冲了上来。
杨锋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气血之力，身体瞬间变得轻盈起来，他侧身躲开一个畸变者的攻击，同时将横刀劈出，精准地砍开一名邪教徒的天灵盖。雷蒙德的圣银剑气更是威力惊人，每挥出一剑，都能逼退一片敌人。
见邪教徒越聚越多，杨锋挥舞着横刀逼退一众邪教徒，口中气血涌动一口燎炎吐息向着敌人喷涌而出，邪教徒和畸变者纷纷发出惊呼，想要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着，根本退不开。它们瞬间被燎炎点燃，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顺着楼梯蔓延开来，下层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不少邪教徒和畸变者被大火吞噬，滚倒在地上挣扎。
雷蒙德松了一口气，双手倚着剑大口喘气，“真有你的！这火至少能挡他们半个时辰，我们赶紧去和其他人汇合。”杨锋点点头，扶着两个返回的受伤猎魔人，跟着雷蒙德一起朝着五层走去，众人还往嘴里塞入一颗颗削弱器官增生的药物。
五层的指挥室门紧闭着，雷蒙德用力拍打着铁门，里面传来学徒紧张的声音和孩子惶恐的哭闹声。“是我，雷蒙德，我们回来了！”雷蒙德回应道，只见铁门上的小窗被悄悄拉开，里面的学徒喊道：“你的徽章呢？”
雷蒙德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徽章中，从小窗扔了进去。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年轻的学徒探出头来，看到他们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队长！你们可算来了！”学徒侧身让他们进来。学徒指着角落里的几个平民，“我们没事，就是有几个平民阿姨和叔叔受伤了。我带的药剂也快用完了，只能先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
雷蒙德走到指挥室的通讯台前，打开那件能发送特殊元素共振频段的仪器。可是仪器却只是发出尖锐的刺鸣，但比之前好了一些，能看到断断续续的文字信息浮现在半空的光幕上。雷蒙德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他低声道：“总部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了，但支援小队无法赶过来，有很多组织和据点都遭到了邪教徒的袭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坚守了，我们不能让敌人冲上来。杨锋走到石阶的拐角往下看，下层的火墙还在燃烧，但已经有几个邪教徒试图灭火，不过效果甚微。最下方的大厅里，一个穿着华丽黑袍的女人正站在那里，她的头发像蛇一样缠绕在身上，眼睛是深绿色的竖瞳——正是蛇母教会的主教莫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