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沸腾的沥青,将最外层的结界灼烧得滋滋作响。
苏北海攥着发烫的狙击枪,看着荧光屏障表面泛起蛛网般的裂痕——那些由星图锚点构筑的防御符文,正在恶堕能量的侵蚀下扭曲成诡异的倒钩形状。
\"咔嚓!\"第一道裂痕出现在东南角,如同被无形巨爪撕开的绸布。苏北海瞳孔骤缩,看见黑雾中伸出无数扭曲的利爪,每根都缠绕着腥臭的黏液,正贪婪地啃食着屏障边缘。
整面屏障开始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沟壑在公园绿地间蔓延。苏北海感觉耳膜生疼,那是高频声波突破临界值的征兆。
供桌上的烛台无风自动,火苗诡异地倒卷向烛芯,在熄灭前的刹那,映出屏障外密密麻麻的猩红瞳孔——数以百计的飞蛾状怪物正用口器疯狂刺击屏障,它们翅膀上的磷粉燃烧着幽蓝火焰,将防护罩熏成诡异的靛紫色。
炮火的轰鸣声中,苏北海对着耳麦嘶吼:\"炮火打击失效了!净化行动什么时候能够抵达?\"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震颤中破碎。
东南角的裂痕突然扩大,宛如张开的巨口,率先钻进三只形似蜥蜴的怪物。它们的鳞片摩擦着屏障发出刺耳声响,尾巴扫过之处,原本恢复些许生机的草木,再次如同被泼了硫酸般滋滋消融。
整座庙宇开始震颤,梁柱发出阵阵的轰鸣。正前方的屏障轰然崩塌,裹挟着腐臭的黑色浪潮扑面而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关公像的金漆大片剥落,而庙门外,黑雾如同活物般凝聚成巨浪,正朝着震颤的庙宇缓缓落下。
没有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滋滋的腐蚀声,庙宇泛起的莹莹光彩竟将黑雾阻拦在外。此刻庙外,数以千计的猩红瞳孔正穿透黑雾,在断壁残垣间连成流动的血河。
\"轰!\"最前排的怪物撞在荧光结界上,溅起的黑血腐蚀着光层。
苏北海单膝跪在关公庙斑驳的石阶上,说到:\"叨扰您清净了,还望海涵!\"话罢一把抓起苗刀,大步向着庙门走去,他瞥见自己映在庙门铜镜上的倒影:黑色甲胃下是迷彩服裂开的布料。
他用力打开的庙门撞击着堵门的供桌,孩子们吃剩的压缩饼干包装纸在气浪中翻飞,某个孩子遗落的玩具兵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俯下身子,将玩具兵捡起,心中默念到:“我答应过的,要等孩子们回来接我。”脸上浮现愈发坚定的神情。
苏北海对着虚空呢喃\"我们会成功的!”他伸手拉开甲胃的缝隙,将玩具兵小心别进胸口口袋。庙外传来骨骼错位般的脆响,三只形似蜈蚣的怪物竟叠成肉梯,用尖刺般的肢节刺进残余结界。幽绿光芒在接触点疯狂闪烁,如同烙铁按在伤口之上。
他左腿蹬地发力,一记侧踹直接将怪物踹开,手中苗刀顺势横砍,刀刃顺着怪物甲壳间的缝隙将怪物斩成两段。
当第一声怪物死亡的脆响传来时,苏北海已经高高跃起,身体侧翻带动刀刃旋转着劈向另一只怪物的头颅。
一阵骨肉断裂的声响传来,怪物化作两半肉泥,腐臭的黑血浇在氤氲的光层上,将那抹威严的色泽染上妖异的紫芒。
\"坐标~~~~~请求炮火覆盖。\"苏北海单手拖刀,对着喉麦嘶吼,院门外的怪物群正用同伴的尸体堆砌阶梯,黏腻的血肉在荧光中发出滋滋声响。
他突然想起新兵连时老班长说过的话:\"真正的战场,要用充满恶意的方式向敌人发起进攻。\"
炮击来得比预想更快。当第一枚炮弹撕裂夜空,落入弥漫的黑雾并没有引发爆炸,仍就在惯性加持下撞碎怪物的身躯。
他死死盯着硝烟中扭曲的怪物残骸——那些本该被炸成齑粉的肢体,在黑雾中再次拼接,断裂的骨刺如同荆棘,从血肉堆里疯狂生长。
\"炮火已经抵达!将持续进行打击。\"指挥部的警告声混着电流刺进耳膜。苏北海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嘴角泛起微笑回到:“弹体撞击有效!”
怪物的嘶吼声变得越发尖锐,苏北海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庙宇的穹顶之上爬满了大量的怪物。
\"死!死!死!\"他将苗刀狠狠刺进怪物胸腔,看着那团蠕动的血肉在青光中爆成血雾。更多的怪物已经冲到近前,利爪在他厚重的甲胄上留下痕迹。腐臭味在鼻腔里浓得化不开,恍惚间他又看见鼻涕泡男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叔叔的血也是红色的吗?\"
苏北海下意识回到:\"是红色的!和你们的一样红。\"他咬着牙将苗刀刺进怪物下颚,温热的血溅在他面部佩戴的危像鉴上。他手中苗刀以刚猛的气势,斩断一只只丑陋的怪物,将它们留在庙宇之外。
氤氲光层彻底崩解的轰鸣震碎了庙顶的瓦片。苏北海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功德箱上。
朦胧间,口袋里的玩具兵硌的他胸口生疼,怪物群的腥风扑面而来时,他却突然笑了——原来人在濒死之际,最先想起的不是勋章和荣誉。
而是孩子们分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是大个男孩偷偷塞进他手心的小刀,是屏障震颤时那个护住妹妹的小小身影。
\"最后一次呼叫,坐标-.....\"耳麦里的电流声突然清晰起来,苏北海却在怪物扑来的瞬间将耳麦关闭。
他持刀前冲,手中寒芒如银蛇破空飞旋,刀锋过处,怪物血肉如碎絮纷扬,暗红汁液顺着古老石砖的沟壑蜿蜒,将岁月侵蚀的纹路染成可怖的紫黑色。腐蚀的寥寥青烟裹挟着他凌空腾跃的矫健身影,恍若浴火的修罗。
远处炮火轰鸣,密集的弹雨在怪物头顶编织成银灰色的死亡帷幕。然而因黑雾的阻隔,本该致命的爆炸如同隔靴搔痒,那雨幕的威慑力也在空中悄然消散,只剩徒劳的轰鸣回荡在战场上空。
尸骸如小山般在门前堆叠,暗红的血顺着砖石缝隙汩汩流淌。
庙宇穹顶那层薄薄的屏障,在怪物利爪与獠牙的疯狂撕扯下扭曲变形,发出玻璃碎裂般刺耳的尖啸。无形的能量波纹不断震荡,在空气中激起阵阵诡谲的涟漪,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
穹顶之上的灵炁水晶泛着幽蓝微光,表面流转的纹路剧烈震颤,如同一颗超负荷运转的心脏,贪婪吞噬着翻涌的恶堕能量。
它将那些漆黑如墨的邪恶力量强行压缩,顺着虚空裂隙送往镇堕司净化法阵,每一次能量传输都让水晶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似在昭示即将崩溃的命运。
苏北海的喘息混着金属撞击声愈发沉重,接连鏖战早已让他疲惫不堪。当又一波怪物扑来时,他躲闪不及,胸甲在利爪冲击下迸裂,皮带崩断的脆响混着金属撞击声一同炸响。飞散的甲片如折翼的寒鸦坠落,露出底下早已凹陷变形的内衬,无声诉说着这场持久战的惨烈。
飞舞的魂纸和氤氲的护罩,正在告诉他,他仅剩一次机会。怪物尖锐的指爪再次如匕首般划来,虽然未能撕裂链甲与织物,仍然在他肋下刮出三道血痕。
温热的血顺着甲胄缝隙渗出,很快浸透了衣襟,在布料上晕开大片刺目的暗红,腥甜气息与战场硝烟交织,愈发浓烈。
苏北海嘶吼道:“守不住了吗?那我就杀个痛快!哈~哈~哈~”,嘶哑声线里带着愤怒与不甘,青光如活物般缠绕周身,他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肌肉如充气般暴起,魁梧身躯节节拔高,头顶几乎要撞碎门框。
苗刀带起凛冽寒芒,他轰然撞开迎面扑来的怪物,刀刃裹挟着千钧之力斜斩而下,将那怪物生生劈成两段,暗红血浆如暴雨泼洒在石砖上。
不等其他怪物反应,刀锋已化作银弧横扫而出,将围拢的怪物纷纷击飞。他抬脚重重落下,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残躯的哀嚎戛然而止,脑浆混着碎骨溅满战靴,腥气直冲鼻腔。
不知鏖战几何,苏北海被潮水般的怪物逼退至主殿前。穹顶屏障轰然碎裂,化作万千流光消散在空中。
庙宇内外,怪物残躯堆积如山,却在他猩红的瞳孔里诡异地蠕动重组,断裂的肢体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拼接愈合。
他的战甲布满裂痕,暗红血痂混着腐肉粘连在破碎的甲片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刺痛。疗伤丹药与恢复药剂早已耗尽药力,体内气血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更令他心凉的是,三处镇堕牌阵点在怪物的疯狂撕咬下剧烈震颤,阵纹中流转的金光愈发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如潮水般的怪物再度扑来,苏北海猩红着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运转体内气血,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向着怪物群冲去。
可就在与怪物利爪相触的刹那,那支撑他战斗的气血如决堤之水彻底溃散。他勉强挥刀斩断一只怪物的利爪,手臂便再无半分力气,苗刀“当啷”坠地。
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趁机挥出利爪,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身上。苏北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门窗,带倒堆积如山的杂物,在木屑纷飞中重重摔落在偏殿角落。
他双眼一黑,彻底陷入昏迷,唯有沉重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偏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