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种对复杂人际关系的无奈以及对那位“四嫂”共同的疏离感，在她们之间无声地弥漫开来。
徐孝薇放下手里把玩的一个玲珑剔透的鼻烟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白芷。她敏锐地捕捉到白芷眼底残留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试探着问：“对了白芷，阿宇送你来的时候，那脸绷得跟冰块似的，能冻死人……他骂你了？”她语气里带着关切，还有几分了然。
白芷捧着徐孝薇塞给她的、温热的茉莉花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瓷杯边缘。听到问话，她眼睫低垂，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苦涩的滋味悄然在舌尖蔓延开，比茶水更浓。
“啧！”徐孝薇立刻皱起眉头，不满地撇嘴，“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这位四哥啊，有时候真是……”她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带着点娇嗔的埋怨，“太霸道了！简直不讲道理！”
她嘴上抱怨着，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漾开一丝甜蜜的笑意，仿佛曾国宇这种“霸道”是她专属的、带着宠溺的勋章。
白芷抬起眼，看着徐孝薇那副明明抱怨却掩不住幸福的小女儿情态，心中滋味更是复杂难言。她再次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嗯。”
徐孝薇见她这样，立刻又涌起一股打抱不平的义气，凑近了些，亲昵地撞了撞白芷的肩膀：“你别生气啊！阿宇就这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晚上回来，我帮你骂他！保证替你出气！”她说得信誓旦旦，仿佛这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白芷却慌忙摇头，带着点恳求：“别，薇薇，真的别。”她想起曾国宇暴怒时那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刻薄言语，心有余悸，“他生气的时候……说话特别难听，像刀子一样，专往人心窝子里戳。你别为了我去招惹他，万一他把你也骂了，把你气到了怎么办？”
“骂我？”徐孝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是十足的理所当然，“没有吧！他从来不骂我的呀！”她语气轻快，带着点小得意，“他敢跟我发脾气？哼！”她扬起小巧的下巴，做出一个骄矜的姿态，“我就不理他！让他自己着急去！我只听过他骂别人，可从来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被偏爱的笃定。
白芷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沉甸甸地坠了下去。看着徐孝薇明媚自信、沉浸在甜蜜里的脸庞，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
薇薇这样好，这样信任她，把她当最好的姐妹，可她自己却守着那样一个沉重的秘密，眼睁睁看着薇薇在这看似美好的“特殊对待”里幸福地沉溺，而对曾国宇的另一面浑然不觉。这感觉，像是在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