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门后,徐孝薇死死捂住嘴,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不是委屈,而是激动!是震撼!是终于有人将她视为一个有思想、有价值、有独立意志的人!而不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她最恐惧、最厌恶的军阀曾国宇?!
巨大的认知颠覆和一种如同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激动,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花厅内,气氛降至冰点。徐老太爷气得说不出话。曾国宇却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掸了掸军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是闲话家常。
“曾某今日唐突,言语或有冒犯,但句句出自肺腑。令孙女之才情,若囿于深闺,实乃憾事。若徐老肯给年轻人一点空间……” 他话未说完,目光再次扫过月亮门,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微小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弧度,“……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曾某军务繁忙,先行告退。关于……之前所提之事,” 他顿了顿,语焉不详,却又意有所指,“徐老不妨,多听听令孙女自己的意愿。告辞。”
说完,他不再看徐家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军靴踏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和……抛下惊天炸弹后扬长而去的冷酷。
花厅内死寂一片。
徐老太爷胸口剧烈起伏,半晌,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茶盏震落,粉碎一地!
“狂妄!狂妄至极!”
而月亮门后,徐孝薇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泪水无声滑落,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徽章和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信笺,心中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那个身影离去的方向,仿佛投射下一道刺眼却又充满致命诱惑的光芒。她该怎么办?她该……相信他吗?
回程路上,黑色福特轿车碾过湿冷的青石板路,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在寂静的黔城冬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车头灯切开凝滞的黑暗,光柱里尘埃飞舞。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幽幽的绿光和偶尔划过的窗外灯火,在曾国宇冷峻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副官柳临峰坐在副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督军。
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被黑暗模糊,只剩下车内压抑的沉默和引擎单调的嗡鸣。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困惑:
“督军……恕属下多嘴。今日在徐府,您为了……哄徐大小姐高兴,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了些。徐老太爷气得脸都紫了,手指头都在哆嗦。咱们明明是去……提亲的,何故非要如此激烈,把徐家的脸面,尤其是老太爷的尊严,踩在地上?”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更深层的忧虑,“徐家毕竟是黔省盘踞百年的地头蛇,关系网深厚,真得罪狠了,对咱们在黔省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