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门坏了有些日子,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寒。
白芷一早过来,远远就看见几个兵正在修门,木屑飞溅,锤子敲得咚咚响。女孩子们缩在角落里洒扫,只有半夏站在门外,手里扶着木板,正和兵士们一起忙活。
她动作利落,递钉子、扶门框,甚至还能提醒兵士哪里没对齐。风吹得她脸颊发红,可她眼睛亮亮的,和平日里捏着毛笔满头大汗的局促模样全然不同。
白芷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门修好了,兵士们收拾工具离开,半夏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小跑着回到座位上。白芷照常上课,女孩子们摇头晃脑地念书,石斛的字依旧写得端正漂亮,绣绷上的花样也灵巧生动。而半夏……
白芷走到她身边,低头一看——
毛笔被她攥得死紧,鼻尖沁出细汗,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像是一群喝醉的蚂蚁爬出来的。
课间休息时,白芷叫住了她:“半夏。”
半夏猛地抬头,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汁溅了一小片。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声音发颤:“曾、曾先生……我、我再练练,一定能写好的……”
白芷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半夏,你想不想试试学点别的?”
半夏一下愣住了,眼圈忽然红了:“曾先生是不是嫌我太笨了……不想要我了?”
“你可不笨。”白芷摇头,指了指门外修好的门,“刚才你帮忙修门的时候,比谁都机灵。你会的这个,是我也不会的。”
半夏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白芷见她不明白,就给她讲,“这世上的人,天赋本就不一样。”她笑了笑,“有的人擅长写字绣花,而有人却擅长别的——比如你,手巧,会干活,眼里有活计。”
半夏捏着衣角,小声问:“那……我能学什么呢?”
白芷拍拍她的肩:“别急,明天我给你特别安排。”
第二天,白芷没让半夏进学堂,而是带她去了后院。
院子里摆着一张木工台,锯子、刨子、凿子整齐地排开,旁边堆着木料。
“从今天起,你跟刘木匠学手艺。”白芷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老师傅,“不用写字,不用绣花——学这个,成不成?”
半夏瞪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工台的边缘,忽然咧嘴笑了,重重点头:“成!”
风吹过院子,木屑飞扬,半夏拿起刨子的动作,比握笔熟练多了。
冷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呼呼地咆哮着,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然而,半夏却完全无视这寒冷的天气,她的身体虽然被寒风吹得微微颤抖,但她的内心却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
她全神贯注地忙碌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仿佛这寒冷的天气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干扰。
站在一旁的白芷,看着半夏,心中也不禁涌起敬佩。她暗自思忖:“明天一定要找些人来,给半夏搭个棚子,这样她就不用在这刺骨的寒风中受苦了。”
这个学堂对于白芷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教学的地方,更像是她和这些孩子们共同的家。她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女一样呵护,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在这个小小的学堂里,白芷用她的爱和耐心,为这些孩子们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