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白芷坐在霍家庭院的海棠树下,手握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着兰草的轮廓。
\"白芷,我...我这样握笔对吗?\"秋棠怯生生地凑过来,纤细的手指笨拙地捏着笔杆,指节都泛了白。
白芷放下自己的笔,微笑着调整秋棠的手势:\"拇指要这样放,对,放松些,写字不是打架,不用这么用力。\"
秋棠点点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自从一个月前开始每周跟着白芷学写字画画,这个曾经瑟缩如惊兔的女孩,眼神里渐渐有了光彩。
\"今天想学写什么字?\"白芷问道,顺手将秋棠耳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秋棠的脸突然红了,像染了晚霞。她低下头,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展开后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霍\"字。
\"我...我偷偷练了好久...\"秋棠的声音细如蚊呐,\"还是...还是不好看...\"
白芷凝视着那个字——笔画虽然生涩,但每一笔都看得出极尽全力的认真,最后一勾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戳破了纸张。
\"写得很好呢。\"白芷真诚地说,指着字的架构,\"你看这一横如果再平一些,这个字就立住了。来,我带你写一遍。\"
秋棠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两颗被擦亮的黑珍珠。她凑近白芷,全神贯注地模仿着笔画的走向,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肩膀挨在了一起。
阳光渐渐西斜,院墙上的爬山虎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白芷看着秋棠专注的侧脸,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像初见时那样总是弓着背,而是挺直了腰板,偶尔还会主动提问。
\"白芷,少爷说...说女子也能读书做事,我有点怕……\"秋棠说,手里还握着笔,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小黑花。
白芷笑了,搁下笔:\"是真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娓娓道来吕雉如何从一介女流成为执掌大汉江山的太后,武则天又是怎样冲破重重阻碍成为中国唯一的女皇帝。秋棠听得入了神,嘴巴微微张着,手里的笔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她们...她们真的不靠父兄丈夫吗?\"秋棠不敢置信地问。
\"不仅不靠,有些还比男人做得更好。\"白芷轻轻拍了拍秋棠的手,\"所以啊,我们女子首先得看得起自己。\"
秋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书房的方向——那里是正在闲适看书的霍锡辙。白芷注意到,秋棠眼中不再是过去那种卑微的仰慕,而是一种带着希冀的光芒,像是看到了自己可能成为的样子。
晚饭时分,霍锡辙留白芷用了膳。餐桌上,他谈起新式学堂招收女学生的事,秋棠在一旁布菜,听得忘了动作,直到汤汁差点溢出碗沿才慌忙回神。霍锡辙不以为忤,反而笑着问她是否也想上学,秋棠的脸顿时红得像桌上的糖醋鲤鱼。
\"我...我可以吗?\"她小声问,手指绞着衣角。
\"当然。\"霍锡辙温和地说,\"你最近进步很大,白芷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