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船已靠岸。江风裹挟着水腥味扑面而来,曾国宇站在甲板上,军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眯起眼睛望向黔山方向,南京筹来的三十万发子弹在船舱里码得整整齐齐,但此刻他更需要一块能扎下根的根据地。
所以这第一仗,必须胜!
\"司令,前面就是把头寨。\"柳副官递过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晨露,\"探子回报,草滩子三股土匪各自为政,大当家'黑面虎'占着东寨,二当家'独眼龙'守着水路,三当家'白毛狼'控制着北面隘口。\"
曾国宇嘴角微扬,手指在船舷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望远镜里,依山而建的寨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几处了望塔上的土匪正抱着枪打盹。\"传令,一营走东面佯攻,二营从芦苇荡穿插,三营绕到北面断他们退路。\"他解开领扣,\"正午之前,我要在寨门楼上吃午饭。\"
正午的太阳把草滩子晒出一股血腥味。曾国宇踩着黏腻的血泥踏入寨门时,第三路包抄的骑兵刚好把最后一个土匪头子钉在寨墙上。染血的\"替天行道\"大旗扑在他脚前,旗角还勾着半截断指。
\"报告司令!\"传令兵嗓子哑得厉害,嘴角却快咧到耳根,\"东路的弟兄烧了马厩,北路的端了弹药库!'白毛狼'想从密道溜,被咱们埋伏的兄弟拿枪子儿喂饱了!\"
曾国宇用靴尖挑起旗面,露出下面压着的土制地雷。这种用煤油桶改装的家伙,炸起来能掀翻半个排的兵力。他蹲下身,从血泊里捡起个黄铜弹壳——崭新的德制毛瑟枪弹,绝不是土匪该有的装备。
寨子里的炊烟刚飘起来,军需官就捧着账本跌跌撞撞跑来:\"汉阳造七杆、土铳十二把、现洋......\"话音未落,曾国宇突然把啃了一半的玉米饼砸在弹药箱上,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明日开拔打白岩城。\"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还未愈合的枪伤,\"让炊事班把今天缴获的腊肉都炖了。\"
接下来短短半个月,他连战连捷。
白岩城、青石镇、黑水关,一座座城池插上了曾国宇的旗帜。他一边打仗,一边收拢溃兵、招抚流民,队伍像滚雪球一般壮大。
庆功宴上,酒肉飘香,新收编的士兵们高声谈笑,仿佛天下已在掌中。
直到——
阳城。
陈家的阳城。
一个月后,当阳城的探照灯把夜空照得雪亮时,曾国宇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铜墙铁壁。城墙上的马克沁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护城河里埋着尖竹签,城门洞子后面还藏着德国买来的野战炮。第一次冲锋,他损失了整整两个连,最精锐的突击队连城墙根都没摸到。
第二次进攻选在雨夜。工兵营好不容易炸开段城墙,却发现后面是灌满煤油的壕沟。火把一亮,三十多个弟兄瞬间成了火人。溃退时踩响的地雷,又把后卫部队炸上了天。
一个月过去,阳城依旧巍然不动,而军中的士气,已经开始动摇。
曾国宇皱着眉研究地图,地图上那个\"阳\"字,已经被红笔圈烂了。
正在一筹莫展,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司令!范……范家大少爷来了!”
曾国宇猛地抬头,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