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看着凯尔严肃的表情，脸色也郑重了起来。
他侧过身，让凯尔进入帐篷。
“出什么事了？”
霍斯放下门帘，外面的风雪灌进来一丝，又被迅速隔绝。
他心里还在犯嘀咕，难道是部落的食物储备不够了？
深冬还未真正到来，如果现在组织人手去捕猎，应该还来得及。
凯尔在兽皮垫子上坐下，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金眸显得格外深邃。
他看向霍斯，沉声问道：“你知道夜影和沈纹，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吗？”
霍斯：“……”
他刚刚绷紧的神经瞬间一松，有些无语地看向凯尔。
“就这啊？”
凯尔皱起眉，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
“问你呢。”
凯尔知道沈纹曾是月影部落的兽人，并且和那个叫夜影的白狼关系极差。
原先他并不在意这些。
反正沈纹已经被驱逐，跟月影部落的那些破事早就成了过去式。
可今天看来，事情显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得问个明白。
霍斯抓了抓他那头棕色的短发，努力回忆着。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但他俩的话，就是关系很差啊，当初夜影和沈纹都是月影部落首领的候选人，后来前任首领选择了夜影，沈纹不服，就挑战了夜影。”
“结果你也知道，夜影打赢了，然后顺手就把沈纹这个最大的威胁给解决了，很正常的部落斗争嘛。”
凯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霍斯说的这些，都是他之前以为的，是所有部落都知道的表面信息。
但他要的答案，显然更深一些。
凯尔想了想，再次开口：“他们小时候，关系就一直那样吗？”
“对啊。”
霍斯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夜影小时候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像是沈纹不喜欢夜影的皮毛颜色，所以就带头天天欺负他。”
“夜影那家伙，估计就是从那个时候记恨上的，其实哪怕到现在，夜影对他自己那身白毛的事情也很敏感，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白色皮毛不好的人，基本都被他揍了个遍。”
凯尔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白色皮毛本来就很丑，说实话也不行吗？”
他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与恼火。
“白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颜色。”
霍斯看着忽然开始进行颜色攻击的凯尔，一头雾水。
但他还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确实。”
凯尔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烦躁。
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继续问霍斯：“那你知道沈纹在月影部落的其他事吗？”
霍斯闻言，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半晌才开口。
“知道是知道一些，不过很多都是传言。”
“多数都是说，沈纹在月影部落的时候如何如何暴戾凶狠，他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还经常会无故打伤族人，而且小的时候，他还吃了自己的兄弟……”
“不可能！”
霍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凯尔厉声打断。
凯尔：“假的。”
霍斯眉头一挑，看向凯尔。
“你说哪个？”
凯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沈纹不可能食亲。”
霍斯咂了咂嘴，道：“你还别说，其他的我不知道真假，但沈纹吃了他自己兄弟这事儿，还就是真的！”
凯尔金色的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不可能。”
霍斯耸了耸肩，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祖奶奶说的，你要不信，自己去问。”
凯尔的呼吸一滞。
“祖奶奶也知道夜影和沈纹的事？”
“应该吧，我也没问过。”霍斯回答道，“但沈纹食亲这事儿，是祖奶奶亲口跟我说的。”
凯尔抿紧了双唇，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摇了摇头，语气无比坚定。
“那只能说明，祖奶奶也错了。”
霍斯扯了扯嘴角，没再争辩。
“行吧！”
最终，凯尔还是离开了霍斯的帐篷。
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关于沈纹吃了自己兄弟这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是假的。
但是……
凯尔猛地站定了脚步，高大的身影在雪地里投下一片阴影。
身体被沈纹瞬间撞飞时的那股剧痛感，仿佛仍旧历历在目。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慨与委屈。
可当那股火气渐渐平息，回过味来，不对劲的地方就太多了。
他不是傻子。
跟沈纹认识这么久，沈纹的实力水准他很清楚。
放在普通兽人里，绝对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可放在他们这些拥有神赐的兽人之中，其实并不算突出。
然而，沈纹当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堪称恐怖！
那绝不是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水准。
想到此处，凯尔的心中，不免萌生出了一丝深深的怀疑。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凯尔不再迟疑，快步回到了自己那顶最大、最温暖的帐篷。
他躺在柔软的兽皮床上，随即闭上了双眼。
随后，意识发生了扭曲。
无边的黑暗中，迸射出刺目耀眼的金光。
凯尔再次睁开了双眼。
他并不在自己的帐篷里。
凯尔早有预料，他神色沉静，抬头向上望去。
触手可及的云层翻涌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大石柱在两边威严地排列。
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堆叠向上，通往一个至高无上、神圣威严的王座。
万丈光华从王座的背后绽放，光芒璀璨，让人难以直视。
凯尔却一眨不眨地看着。
那里，坐着一个人。
他慵懒地撑着下巴，白皙的皮肤上刻画着许多繁华而古老的金色纹路，正微微闪烁着神性的光辉。
凯尔微微垂首，声音沉静而恭敬。
“赞美兽神。”
一只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在王座之后盘旋飞舞。
王座上的兽神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阶梯之下的凯尔。
他是支撑这片世界的兽神之一，维系着干旱与惩戒的神明，亦是凯尔的契约兽神——阿尔杜斯。
阿尔杜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在空旷的神殿中回响。
“你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我了，我的使徒。”
凯尔没有回答兽神的问题，他抬起眼，开门见山地问道：“沈纹，您知道吗？”
闻言，阿尔杜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