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诺平白无故受到别人的侮辱,顾卿风心中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
他向来清朗闲适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寒冰,目光锐利的盯着杜若天。
“姓杜的,你还要脸吗?作为一名设计师,居然跟别人比谁画图更精美?一点设计意识都没有。”
他生性温良醇厚,说话总是很照顾别人的感受,极少说这种刻薄的语言。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口齿笨拙,只是平时不说而已。
“你输了就是输了,输不起也就罢了,反而在这里污蔑指责一个优秀的设计师。”
杜若天被他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对自己的身份向来十分自傲,最忌讳别人说他是个画图的。
此时恼羞成怒,开始口不择言。
“你又是什么人,不会是她勾搭上的新情人吧?难怪不在公司待了,敢情是攀上了高枝。”
说着转向张百川。
“张总,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前做过牢?我们公司上下没人不知道,她是待不下去才跑出去的。”
安诺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冷到了她的四肢百骸里去。
自己最不堪的过去,就这样被人当面揭开,血淋淋的呈现在面前。
她的心像有一把钝刀子在慢慢的割着,疼的整个人都僵硬麻木了。
见安诺脸上血色全无,顾卿风的心也跟着揪紧了,他轻轻地握住安诺的手,用力量给她鼓励。
听到这句话,张百川也是微微一愣,有些狐疑的看向安诺。
后者脸色雪白,摇摇欲坠。
像他这样经历丰富,心思通透的人,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一瞬间,他也有些犹豫了。
虽然安诺的设计非常符合他的心意,可是如果将来这件事情传播出去,会不会对他们的企业形象有所影响?
踌躇片刻,他决定还是暂缓合作。
“安小姐,很抱歉,我想再考虑考虑,让公司高层开个会再决定是否继续。”
安诺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冰凉。
她以为只要摆脱了傅钧霆,就能远离那些不堪的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没有想到。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深深的镌刻在她的生命中,根本摆脱不掉。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凄然一笑,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嗓音微涩。
“张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张百川真的取消了和安诺的合作,杜若天欣喜若狂。
“姓安的,我就说了,你凭什么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现在你的报应来了,哈哈哈……”
他得意的狂笑出声。
转身又对着张百川道:“张总,你现在是不是考虑可以和我们傅氏合作了?”
他以为只要赶走了安陆,张百川就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他的设计。
没想到张百川的面色很冷,脸上带着隐隐的鄙夷之色。
这种品德低下的疯狗,别说本身设计能力就有问题,就算是有本事,他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考虑的。
“很抱歉,你的设计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
“不可能,您再仔细看看,我可以给您解释一下我的设计灵感……”
见他死缠烂打,张百川已经不耐烦了,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立刻按响了保安室的电话。
“来几个人,把杜先生请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让他进公司。”
杜若天呆住了,怎么会这样?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总,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傅氏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傅氏公司……”
不等他说完,几名五大三粗的保安便走了进来,直接扭住他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他带出了办公室。
“喂,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一路远去,很快就听不见了。
这大快人心的结果,对安诺来说却毫无意义,她人生的第一个大单子,就被这么个小人搅黄了。
安诺只感到万念俱灰。
上苍为什么对她这样的不公平,每一次在她看到希望的时候,又给她无情的一击。
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整个身形都佝偻了下去,像一片在寒风中哆嗦的树叶。
这一切,顾卿风都看在眼里。
也只有他知道这一次的失败对安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不容易才在自己的鼓励下,才扬起一些对未来的信心。
现在又被彻底的打回了原形。
不,不能就这么轻言放弃。
顾卿风扬了扬眉毛,一步跨到张百川的面前。
“张总,我想和你再谈一谈。”
顾卿风是顾氏集团的重要人物,更是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生意场上大家都认识,相互间也会给个面子。
因此张百川还是很客气的,让他继续说下去。
“请说。”
顾卿风稍微调整了一下思路,决定据理力争,为安诺赢取一丝希望。
“张总,安诺确实坐过牢,但坐过牢并不代表着她一定犯了罪,据我所知,她是被人诬陷入狱的。
不知道当年安氏集团的事情,您听说过没有?她就是安继山的女儿……”
“等等,你说她是安继山的女儿?”
张百川惊讶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她是。”
顾卿风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张百川回头看向安诺,仔细的打量着。
“我认出来了,还真是安家的大小姐,你小时候我看到过你几回,现在长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看着安诺,张百川百感交集。
安诺有些迟疑的看着他,“您是?”
“哈哈,你也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了吧?你再想想,小时候是不是有一个张叔叔,那时候我们公司的名字叫常鸿。”
张百川哈哈大笑,语气里充满了善意的调侃。
安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经常给我带糖吃的张叔叔。”
“对了,就是我。”
张百川露出慈祥的笑容,安诺小时候长蛀牙,家里不让吃糖,所以她有时候会偷偷带两颗给她。
“安诺,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
他与安继山是多年合作的老朋友,两人间感情不错,对于他的事深感惋惜。
“张叔叔……”
闻言安诺泪如雨下,她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