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混合着硫磺、血腥与岩石粉尘的黑暗,如同冰冷沉重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三人。下坠的过程仿佛永无止境,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和下方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岩浆咆哮。那枚深青色的“门环”悬在下方,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青铜幽光,勉强撑开一方隔绝毁灭洪流的狭小空间,光幕在狂暴岩浆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砰!噗通!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伴随着帝君兽痛苦的闷哼和碎石滚落的声音。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触感。
涵婓摔得眼冒金星,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右臂的灼伤和麻痹感在撞击下更是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挣扎着抬起头,指尖下意识地凝聚起一团微弱的灵力光球。
昏黄的光芒艰难地驱散身周的黑暗,映照出一个更加死寂、更加压抑的空间。
这是一处位于地脉更深层的巨大溶洞。洞顶高悬,隐没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利剑,森然指向下方。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嶙峋的黑色怪石和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灰白色岩粉。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尘土气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先前那股硫磺燥热和血腥味被彻底隔绝在上方,这里只有永恒的沉寂与冰冷,仿佛一座巨大的天然墓穴。
“门环”失去了光芒,静静地落在涵婓脚边的岩粉中,如同耗尽力量的凡铁,再无半点神异。青铜光幕在将他们送入此地后便彻底消散。
“红衣?帝君兽?”涵婓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溶洞中显得格外干涩微弱。他强忍疼痛,借着微弱的光线搜寻。
洛红衣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红衣在昏光下显得黯淡,她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但涵婓能看到她撑地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裸露的脖颈处,那银霜的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深入,甚至隐隐透出一种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冰寒白雾。强行催动冰魄之力穿越岩浆洪流,加上触动古寺基座符文的恐怖反噬和血蛊的持续侵蚀,显然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没事。”洛红衣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压制的痛楚。她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在昏光下显得有些黯淡,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冰焰。
涵婓的目光越过她,心脏猛地一缩!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蜷缩在十几步外一块相对平整的巨大黑岩上。它的情况比洛红衣更加糟糕!彻底陷入昏迷,庞大的身躯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低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身上那些被熔岩锁链灼烧、缠绕过的地方!
原本覆盖全身的坚硬鳞片,此刻大片大片地焦黑、翻卷、甚至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肿胀、如同被烙铁反复烫伤的皮肉!皮肉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伤口边缘,残留着一种粘稠、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岩浆物质,它们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皮肉,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更让涵婓和洛红衣心头沉重的是,在这些可怕的伤口深处,在那些焦黑翻卷的皮肉之下,隐约可见一道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暗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帝君兽本身的鳞片纹理或异化角质,而是如同活着的烙印,深深嵌入它的血肉骨髓之中!它们扭曲、盘绕,带着一种古老、威严却又充满禁锢意味的气息,与古寺基座上的符文、与那些熔岩锁链上的纹路…同源!正是这些烙印般的符文,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禁锢与灼烧的力量,阻止着伤口的愈合,甚至还在加深着帝君兽的痛苦!它们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束缚着它暴走后的残躯,并持续抽取着它的生命力!
“锁链…符文…”涵婓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踉跄着扑到帝君兽身边,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和其中蠕动的暗金烙印,心如刀绞。他能感觉到帝君兽的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衰弱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它在烧它!在锁着它!怎么办?!”他焦急地看向洛红衣。
洛红衣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帝君兽身旁。她蹲下身,冰冷的指尖悬停在一条最深的伤口上方,距离那些散发着灼热禁锢气息的暗金符文还有寸许距离。
“嗤…”
一股青烟毫无征兆地从她指尖与符文之间的空气中升起!洛红衣闷哼一声,闪电般缩回手!只见她白皙的指尖,竟被那无形的符文之力灼烧出一片焦痕!那符文蕴含的力量,不仅针对帝君兽,更排斥一切外来的灵力触碰!
“界禁之力…深入骨髓…”洛红衣看着自己指尖的焦痕,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近乎绝望的凝重,“寻常外力…根本无法触碰,更别说祛除…强行破除,只会引发符文反噬,加速它的死亡。”她体内的血蛊也因为刚才的触碰而一阵躁动,脖颈间的银霜寒意更甚。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涵婓的声音哽咽,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帝君兽为了他们,引动血脉暴走撕裂地脉,才换来一线生机,如今却要在这冰冷的地底墓穴中,被这些恶毒的符文一点点折磨致死?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涵婓怀中传出!紧贴他心口的位置,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爆发开来!
是《血光策》玉简!
涵婓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枚布满裂痕的玉简正在疯狂震颤、发烫!仿佛里面沉睡的某种东西被彻底惊醒了!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焚尽八荒意志的金红色光芒,不受控制地从玉简的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映亮了涵婓胸前的衣襟!这光芒并非攻击性的炽烈,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悸动?仿佛饥饿的幼兽嗅到了乳汁的气息!
涵婓猛地低头,目光顺着玉简光芒的指引,死死盯住了帝君兽伤口深处,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金符文!
玉简…在渴望那些符文?!
一个近乎荒谬、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涵婓混乱的脑海!
“血…”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帝君兽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扫过那些不断侵蚀它生命的暗红岩浆物质和暗金符文,“我的血…能引动玉简…或许…或许也能…”他想起了地脉陷阱中,玉简对熔岩锁链符文的异常反应!想起了自己灵血中蕴含的、与帝君兽同源的微弱气息!
“涵婓!你想做什么?!”洛红衣察觉到他眼神的决绝,心头猛地一跳,厉声喝道。她体内的血蛊也因玉简的异常躁动而变得更加不安。
涵婓没有回答。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意!右手猛地抬起,左手并指如刀,锋锐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金红灵力,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右手腕内侧的血管,狠狠划下!
嗤!
鲜血瞬间涌出!并非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淡淡金辉、如同熔融金砂般的奇异色泽!一股精纯而灼热、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灵血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你疯了?!”洛红衣瞳孔骤缩,想要阻止,但体内翻腾的血蛊和严重的伤势让她动作慢了半拍!
涵婓强忍着割腕的剧痛,将流血的手腕猛地悬在帝君兽一条最深、符文烙印最密集的伤口上方!
滴答…滴答…
蕴含着淡淡金辉的灼热灵血,如同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下,精准地滴落在帝君兽焦黑翻卷的伤口上,滴落在那些蠕动的暗金符文之上!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剧烈的反应瞬间爆发!
涵婓的灵血与那暗金符文接触的刹那,竟然爆发出刺目的金红光芒!光芒之中,那原本如同跗骨之蛆般侵蚀帝君兽血肉的暗金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竟发出“滋滋”的哀鸣,剧烈地扭曲、闪烁起来!符文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被灵血覆盖的部分,更是如同被点燃般,迅速消融、瓦解!同时,那些粘附在伤口上的暗红岩浆物质,也如同遇到沸水的积雪,迅速消融、蒸发!
有效!
涵婓心头狂喜!不顾手腕鲜血直流,将更多的灵血浇灌向帝君兽的其他伤口!金红的血液与暗金的符文激烈碰撞、湮灭,每一次消融都伴随着一缕青烟和一声微弱的、如同锁链崩断的“铮”鸣!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低吼!它身上那些被灵血浇灌过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其中暗金符文的禁锢光芒确实在减弱!伤口边缘的焦黑皮肉停止了“滋滋”的腐蚀声,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然而,涵婓的脸色却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惨白!大量精血的流失,让他本就虚弱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但他咬着牙,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帝君兽的伤口,左手颤抖着,准备再次割开伤口放血!
“够了!”洛红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一把抓住涵婓再次抬起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冷刺骨,强行压制住涵婓的动作,“再放血,你会死!”
就在洛红衣抓住涵婓手腕、两人肌肤接触的瞬间——
异变陡生!
“呃啊——!!!”
洛红衣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惨呼!她如同触电般猛地甩开涵婓的手腕,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涵婓更加惨白!毫无血色!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在她心口的位置——那枚紧贴肌肤、融入血肉的《血光策》玉简所在之处——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熔岩爆发般的恐怖灼热感,毫无征兆地、疯狂地炸裂开来!
这股灼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的体内!源自那枚与她性命交修的玉简!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猛地从洛红衣心口震荡而出!整个巨大的死寂溶洞都在这嗡鸣声中微微颤抖!洞顶的钟乳石簌簌落下细小的碎石!
紧接着,在涵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洛红衣心口处的红衣布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了下方雪白的肌肤!
而就在那心脏位置,肌肤之下,一枚古朴玄奥的玉简虚影正剧烈地浮现出来!玉简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此刻,那些裂痕之中,正疯狂地迸射出刺目欲盲的——金红交织的光芒!
这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又似流动的熔金!蕴含着焚尽八荒的炽热意志,又带着一种古老苍茫的浩然之气!它们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渗透,而是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将洛红衣心口周围的肌肤映照得如同透明,甚至能看到其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轮廓!
“红衣!!”涵婓失声惊呼,想要扑上去,却被那金红光芒散发出的恐怖热浪和威压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啊——!!!”
洛红衣发出更加凄厉的痛呼,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这股源自玉简的、突如其来的、狂暴到极点的金红能量,与她体内至阴至寒的冰魄之力、与她血脉中疯狂肆虐的双生血蛊,产生了最直接、最激烈的冲突!
冰与火!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力量,在她纤细脆弱的身体里,在她最核心的心脉位置,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与碰撞!
她脖颈间蔓延的银霜,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瞬间变得滚烫赤红!银霜之下,那些细微的锁链状纹路疯狂闪烁,试图压制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热能,却又被灼烧得扭曲变形!体内的双生血蛊更是如同被滚油浇灌,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经络和神魂,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极致的灼烧与极致的冰寒在她体内肆虐!她的身体一半如同被投入熔岩,皮肤泛起不正常的赤红,蒸汽升腾;另一半却被急剧蔓延的银霜覆盖,凝结出细密的冰晶!红与白,热与寒,在她身上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分界线!她的气息在冰火两极间疯狂波动,时而狂暴如烈焰,时而冰冷如深渊!
“涵…婓…”洛红衣艰难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此刻竟被那狂暴的金红光芒侵染了一半,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痛苦的赤金色!她看着惊骇失神的涵婓,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红交织之色,落在地面的岩粉上,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将灰白的岩粉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心蛊共鸣!涵婓的灵血引动了玉简最深层的共鸣,却也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彻底引爆了洛红衣体内最致命的冲突!玉简中蕴含的《血光策》本源之力,与双生血蛊的阴毒邪力,以及她自身的冰魄灵根,三者在她心脉处展开了不死不休的搏杀!她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不!停下!快停下!”涵婓目眦欲裂,看着洛红衣在冰火地狱中痛苦挣扎,心如刀绞!他想要冲上去,想要切断那该死的共鸣,却无能为力!那金红光芒形成的力场如同实质的墙壁,将他死死隔绝在外!
就在洛红衣濒临崩溃、涵婓绝望无助的瞬间——
“呜…吼…”
一声微弱却清晰、带着无尽痛苦与某种奇异渴望的低吼,从旁边传来!
是帝君兽!
在涵婓灵血浇灌下,伤口中暗金符文被暂时压制消融的帝君兽,竟然在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它那双浑浊的兽瞳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瞳孔深处,暴戾的血色似乎消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源自血脉本能的…悸动!
它的目光,并非看向痛苦挣扎的洛红衣,也不是看向绝望的涵婓,而是死死地、无比渴望地——钉在了洛红衣心口处,那枚正疯狂喷发着金红光芒的玉简虚影之上!
守界人的血脉…在呼唤那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的古老气息…与它血脉深处某些被封印、被遗忘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它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那只未被异化、此刻却同样伤痕累累的左前爪,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颤巍巍地伸向洛红衣心口那金红光芒的核心!
“帝君兽!别碰!”涵婓惊恐地大喊!他不知道帝君兽想做什么,但那金红光芒蕴含的恐怖力量,连洛红衣都无法承受,帝君兽重伤之躯触碰,无异于自寻死路!
然而,帝君兽的爪子,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执念,缓慢而坚定地伸了过去!
就在帝君兽布满伤痕的爪尖,即将触碰到洛红衣心口那狂暴的金红光芒的刹那——
异变再起!
洛红衣心口喷发的金红光芒骤然一敛!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缩!紧接着,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指粗细的金红色光束,如同神罚之矛,猛地从玉简虚影的核心迸射而出!并非射向帝君兽,而是——直直射向溶洞上方那无尽的黑暗穹顶!
嗤——!
光束无声无息,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恐怖威势,瞬间没入黑暗!
嗡!!!
整个溶洞空间猛地一震!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苍茫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降临!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涵婓和刚刚有所动作的帝君兽,如同被万钧巨山压顶,闷哼一声,瞬间被这股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洛红衣身上的冰火冲突似乎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更加浩瀚的威压强行压制了一瞬!她身体剧震,再次喷出一口金红交织的血液,但眼中那狂暴的痛苦之色却消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惊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溶洞上方那绝对的黑暗,被那道金红光束照亮了!
光束的尽头,并非坚硬的岩顶,而是一片…虚无!一片不断扭曲、旋转、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空间漩涡!
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
在那漩涡的中心,在那片扭曲的虚无之后,一道巨大到无法想象、仿佛能支撑天地的轮廓,在金光中若隐若现地投射下来!
那轮廓…是一扇门!
一扇通体由古老青铜铸就、布满斑驳铜绿和无数玄奥莫测符文的——巨门!
青铜巨门的虚影!
它静静地矗立在虚无漩涡之后,散发着镇压万古、锁困时空的恐怖气息!门扉紧闭,门缝中却隐隐有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死亡与怨憎的幽冥死气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仿佛门后,便是九幽黄泉,万鬼哭嚎之地!
这突如其来的、横亘于溶洞穹顶的巨门虚影,如同神只的审判之眼,冰冷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三人!
“青…青铜门…”涵婓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灵魂都在那股浩瀚威压和门影散发的死寂气息下战栗!这扇门…与血灵宫地底那扇…何其相似!但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完整?
洛红衣捂着心口,玉简的光芒在金红与银白间剧烈闪烁,她仰望着那巨门虚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她体内的血蛊和冰魄之力,在这门影的威压下,竟然同时陷入了死寂般的蛰伏!
帝君兽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浑浊的兽瞳死死盯着那巨门虚影,瞳孔深处,暴戾、痛苦、茫然…种种情绪疯狂交织,最终化为一种刻入骨髓的、无法言喻的…悲恸与愤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溶洞!只有那扇横亘于虚无中的青铜巨门虚影,无声地散发着镇压万物的威压和门缝中渗出的、令人作呕的幽冥死气。
就在这时——
“哗啦…哗啦…”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巨大骨节摩擦水面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那空间漩涡的阻隔,从青铜巨门虚影的方向…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