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流沙海眼的吞噬下失去了意义。涵婓只觉眼前一黑,冰冷刺骨的沙砾瞬间淹没了口鼻耳道,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被投入了无光的深海。恐怖的吸扯之力撕拽着四肢百骸,要将他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碾碎、拖入地心深处。他本能地想要挣扎,但重伤虚弱的身体和耗尽的灵力让他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流沙的巨口将他吞没。
意识在窒息和剧痛中迅速模糊、沉沦。就在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暖流,突然从他紧贴胸口的衣襟内透出——是那半截圣主残碑碎片!
嗡!
残碑碎片仿佛被流沙中某种奇异的力量唤醒,散发出微弱的暗金色光芒。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镇压混乱、抚慰神魂的古老韵律,如同投入怒海中的定海神针!涵婓濒临崩溃的意识被这暖流猛地一激,竟奇迹般地保留住了一丝清明。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带着迷幻色彩的波动,如同轻柔的潮汐,拂过他被沙砾包裹的身体,渗透进他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的识海。
冰冷、窒息、沉重的压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涵婓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不再是黑暗的流沙地狱,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世界!
天空是流动的、如同融化琉璃般的瑰丽色彩,赤橙黄绿交织变幻,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的光晕。大地并非沙砾,而是半透明的、如同巨大琥珀般的晶体,踩上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弹性。无数扭曲的光线在空中折射、交错,形成海市蜃楼般的虚幻景象:倒悬的山峦,流淌的星河,巨大而模糊的奇异生物剪影…
蜃楼幻境!传说中流沙海眼深处,因特殊地磁与万年沙砾摩擦产生的奇异能量场,能扭曲现实,投射出人心底最深处或最恐惧的执念!
涵婓站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央,身体轻盈,仿佛摆脱了所有伤痛和束缚。但他内心的警惕却提到了顶点。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洛红衣和帝君兽的身影,然而目之所及,只有扭曲的光线和虚幻的倒影。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喘息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传来。
涵婓猛地转身!
只见不远处,一片扭曲的、如同巨大琥珀的晶体地面上,斜倚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一身早已被风沙侵蚀得破败不堪的灰布长袍,身形高大却异常枯槁,仿佛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他低垂着头,凌乱如枯草的白发遮住了大半面容,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布满了干裂的伤口和暗沉的尸斑。一股浓郁的死气和绝望,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然而,当涵婓的目光落在那人低垂的脖颈上时,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在那枯槁的脖颈右侧,一道暗红色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刺青,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死灰色的皮肤上!刺青的边缘已经有些模糊,但那独特的、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火焰纹路,涵婓至死都不会认错!
“师…师尊?!”涵婓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悲恸!眼前这形如枯槁、散发着浓烈死气的“人”,赫然正是他失踪多年、苦苦寻觅的师尊——苍焱!
苍焱似乎被涵婓的声音惊动,枯槁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带着骨骼摩擦的“咯吱”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曾经刚毅威严的面容,此刻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如同两个漆黑的窟窿。但就在那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却带着一丝熟悉温润光芒的幽火,艰难地亮了起来。
“小…婓?”一个沙哑、破碎、如同砂砾摩擦般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苍焱干裂的嘴唇中挤出。那声音虚弱不堪,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深沉的悲凉。
“师尊!是我!是我!”涵婓再也抑制不住,几步冲到苍焱身前,想要扶住他,双手却颤抖着不敢触碰,生怕这枯槁的身躯会瞬间化为飞灰。“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化作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苍焱那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火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努力看清涵婓的脸。他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没…时间了…”苍焱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这幻境…困不住…太久…听我说…”
他艰难地喘息着,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愤:“血灵宫…宫主…那魔头…他要的不是…寻常力量…”
“他在找…钥匙…”苍焱的目光死死盯住涵婓,仿佛要将最重要的信息烙印进他的灵魂,“开启…《血光策》…的钥匙…不是器物…是人!”
涵婓如遭雷击!《血光策》!又是这禁忌邪典!钥匙…是人?!
“他…以秘法…搜寻…血脉特殊者…”苍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的幽火也愈发黯淡,“火焰…刺青…不是标记…是…枷锁…是…试验品的…烙印!”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脖颈上那道暗红的火焰刺青:“拥有…此印者…血脉…皆被…扭曲…改造…以容纳…《血光策》…碎片之力…成为…开启…最终传承的…活体钥匙…”
涵婓的血液瞬间冰冷!百草谷地下那些扭曲的试验体!那些脖颈上带着相同火焰刺青的“人牲”!丹鼎阁与血灵宫的勾结!这一切的碎片瞬间在脑海中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血灵宫主,竟是在用活人进行禁忌实验,试图制造开启《血光策》的钥匙!而他的师尊,显然也是受害者之一!
“师尊!您当年…”涵婓急切地追问,声音哽咽。
“我…查到线索…”苍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仿佛回光返照,“潜入…血灵宫…绝密禁区…想毁掉…核心试验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却…撞见…他!那魔头…亲自…主持…最可怕的…融合试验!”
苍焱枯槁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他抓走了…许多…和我一样…带着火焰刺青的…同道!其中…有你的…父母…”
什么?!
涵婓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父母?他自幼被师尊收养,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师尊只说是故人之后,遭逢变故…难道…难道他的父母,也是拥有特殊血脉、带着火焰刺青、被血灵宫主抓走的试验品?!
“他们…被…强行…注入…某种…源自…《血光策》的…禁忌力量…”苍焱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血肉…神魂…在…融合中…崩溃…哀嚎…我…亲眼所见…却…无力阻止…”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涵婓!他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父母…竟是这样惨死在血灵宫主手中!
“那…魔头…发现了我…”苍焱的气息急剧衰弱,眼中的幽火如同风中残烛,“一掌…碎我…丹田…毁我…道基…将我…丢入…这…流沙海眼…自生自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小婓…逃…活下去…不要…复仇…那魔头…他…已非…人…”
“师尊!不!!”涵婓悲恸欲绝,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想要抓住师尊那即将消散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苍焱枯槁肩膀的瞬间——
嗡!
涵婓怀中的圣主残碑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暗金色的光芒大盛!一股古老、苍茫、带着无上威严与悲悯的气息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仿佛触动了幻境的某种核心!
苍焱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枯槁身影猛地一颤!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微弱的幽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悲愤与绝望,而是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熟悉感!
“这…气息…是…圣主?!”苍焱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激动!
与此同时,涵婓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苍焱枯槁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荡漾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更加清晰、更加震撼的幻象碎片,如同烙印般强行冲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片被无边血色笼罩的破碎天空!大地崩裂,岩浆喷涌!无数强大修士的尸骸堆积如山,残破的法宝碎片如同星辰般散落!在尸山血海的最高处,一个身着朴素白袍、周身却散发着如同太阳般温暖浩瀚光芒的身影,正缓缓倒下——正是圣主!
而在圣主倒下的不远处,一道身披暗金纹路黑袍、负手而立的背影,清晰地烙印在血色的天幕之下!那背影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威严、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与涵婓在古墓残碑幻象中所见、以及在苍焱描述中感受到的血灵宫主气息——一模一样!
他就在那里!亲眼目睹圣主陨落!甚至…可能就是导致圣主陨落的元凶之一!
“是他…果然…是他!”苍焱残魂发出最后一声悲愤欲绝的嘶吼,那枯槁的身影在圣主残碑光芒的冲击下,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化为无数光点,彻底消散在扭曲的光线之中!
“师尊——!!!”涵婓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号,伸手抓向那消散的光点,却只抓住一片虚无。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爆发!血灵宫主!圣主陨落!父母惨死!师尊魂散!所有血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高高在上、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嗡——!
圣主残碑碎片的光芒缓缓收敛,重新归于沉寂。涵婓跪倒在扭曲的晶体地面上,泪水混合着无尽的恨意滚滚而下。幻境并未因苍焱残魂的消散而结束,反而更加剧烈地扭曲起来,四周的光线如同沸腾的颜料,疯狂地旋转、变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穿过水幕般,踉跄着出现在涵婓不远处扭曲的光影中。
是洛红衣!
她似乎也刚从某个幻境片段中挣脱出来,银色面具依旧冰冷,但气息却异常紊乱,胸口剧烈起伏。她左臂的伤口在幻境中似乎并未好转,幽绿色的死气在扭曲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鬓角处——那抹代表血脉异变的银霜,已彻底吞噬了左侧所有墨发,如同冰冷的瀑布般垂至肩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她的目光落在跪地悲恸的涵婓身上,又扫过他胸前衣襟内透出的、刚刚平息下去的残碑光芒。沉静的眼眸深处,冰蓝色的幽光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指尖隔着暗红的衣料,极其隐晦地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圣主残碑气息爆发的瞬间,也产生了微弱的悸动。
涵婓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仇恨中,并未注意到洛红衣的出现和她细微的动作。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半透明的晶体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血灵宫主…”涵婓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挤出,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我涵婓在此立誓!穷尽碧落黄泉,必以你之血,祭奠圣主!祭奠我父母!祭奠我师尊!祭奠所有被你残害的生灵!”
这誓言如同惊雷,在这光怪陆离的幻境中回荡。
洛红衣按在心口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银色面具下,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极苦的弧度。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充满极致痛苦、暴怒和一丝…求救意味的兽吼,如同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猛地从幻境扭曲的光影深处、从现实流沙海眼的某个方向——轰然传来!
是帝君兽的声音!
那吼声中蕴含的痛苦,远比在沙漠表面鏖战时更加剧烈!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折磨!更让涵婓和洛红衣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痛苦的咆哮深处,他们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被强行压制、被扭曲的…属于“帝君兽”本身的惊惶与恐惧!
“帝君!”涵婓猛地抬头,眼中的悲痛瞬间被惊骇取代!帝君兽坠入流沙时为了保护他们,承受了赤瞳最后的重击!它现在在哪里?遭遇了什么?!
洛红衣按在心口的指尖猛地收紧,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向吼声传来的方向!那方向,并非幻境的出口,而是流沙海眼更深处、更加黑暗和危险的核心区域!
流沙海眼深处,帝君兽痛苦的咆哮还在持续,如同受伤濒死的洪荒巨兽,穿透幻境的光怪陆离,狠狠撞击着涵婓和洛红衣的耳膜与心神。
“走!”洛红衣的声音冰冷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不再理会涵婓的悲恸,赤红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剑尖吞吐着凝练的冰蓝寒芒,指向那咆哮声传来的、扭曲光影最浓郁的深处。“它在下面!情况不对!”
涵婓强行压下翻腾的恨意与悲痛,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帝君兽此刻的处境绝对比幻境更加凶险百倍!他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决绝,残剑紧握:“走!”
两人不再犹豫,身影化作两道流光,一红一青,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光怪陆离、如同巨兽肠胃般蠕动的幻境深处。圣主残碑碎片在涵婓怀中散发出微弱的暖意,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又仿佛在哀悼着刚刚消散的苍焱残魂。
越是深入,幻境的扭曲便越是离奇。流淌的星河化作粘稠的血河,倒悬的山峰变成巨大的、搏动着的脏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怪味。帝君兽的咆哮时断时续,每一次响起都带着更加剧烈的痛苦和虚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终于,前方的光影猛地一暗!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的膜,两人冲出了那片扭曲迷幻的区域,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这是一片巨大的、位于流沙海眼深处的天然溶洞。洞顶倒垂着无数闪烁着幽蓝色磷光的钟乳石,将下方映照得一片鬼魅。溶洞中央,并非岩石,而是一片翻滚着、粘稠如墨汁般的黑色泥沼!泥沼表面不断鼓起巨大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腐恶臭!
而帝君兽庞大的身躯,此刻竟有大半深陷在那恐怖的黑色泥沼之中!
它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不再疯狂挣扎,只是巨大的头颅昂起,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呜咽。粘稠的黑泥如同活物般缠绕着它的四肢和身躯,不断向上蔓延、侵蚀!更可怕的是,那黑泥仿佛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吞噬力,帝君兽身上被黑泥覆盖的地方,坚硬的暗红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甚至开始软化、溶解!鳞片下的皮肉被腐蚀,冒出滋滋的白烟,散发出焦糊的恶臭!它背脊上被丹鼎阁毒液腐蚀的旧伤处,更是成了黑泥疯狂侵蚀的突破口,紫黑色的毒血混着被腐蚀的脓液汩汩流出,惨不忍睹!
“帝君!”涵婓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前去!
“别动!”洛红衣厉喝一声,赤红长剑瞬间横在涵婓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她银色面具下的目光凝重无比,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黑泥沼泽。“是‘腐神沼’!沾之蚀骨消魂,灵力会被瞬间污染吞噬!它已经被缠住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帝君兽似乎感应到涵婓的到来,巨大的头颅艰难地转向他们,猩红的兽瞳中充满了痛苦、虚弱,还有一丝…绝望的哀求。它想发出咆哮,却只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鸣。黑泥已经蔓延至它的胸口,腐蚀的剧痛让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
“怎么救它?!”涵婓急声问道,看着帝君兽在泥沼中痛苦沉沦,心如刀绞。
洛红衣没有立刻回答。她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着整个溶洞。洞壁四周,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溶洞穹顶最高处,一根倒垂而下、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巨大冰棱般的幽蓝色钟乳石上!那钟乳石尖端,正对着下方腐神沼的中心!
“看到那根‘镇魂冰魄’了吗?”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那是上古修士封印此地腐神沼眼的核心!只有击碎它,释放其中积蓄万载的极寒玄气,才能暂时冻结腐神沼,争取救它的时间!”
涵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根冰魄钟乳石高悬在数十丈的穹顶,周围倒垂着无数闪烁着磷光的石笋,如同守护的獠牙。
“我去!”涵婓毫不犹豫,体内残存的冰火灵力不顾一切地运转,就要御空而起!
“你不行!”洛红衣冰冷地打断他,“腐神沼上空弥漫着无形秽气,灵力稍有不纯便会被污染反噬,瞬间坠落化为脓血!只有我的冰魄玄力,方能勉强抵御!”
她的话音未落,身影已然化作一道赤色惊鸿,冲天而起!赤红长剑在她手中爆发出璀璨的冰蓝色光芒,如同一轮寒月升空!她周身散发出极致的寒气,将试图侵蚀而来的无形秽气冻结、驱散!
然而,就在她身形拔高,即将接近那根镇魂冰魄钟乳石的瞬间——
“呵呵呵…圣女殿下,您果然还是…心软了。”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在溶洞入口处响起!
赤瞳!
他身披暗红重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口,赤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他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气息凶悍的血灵卫,其中几人手中,赫然握着那种镶嵌着暗红晶石的诡异“血刃”!
“宫主早料到你会有异动。”赤瞳冰冷的目光扫过泥沼中痛苦挣扎的帝君兽,又落在半空中洛红衣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孽畜和那小子,今日注定要成为‘血狱熔炉’的薪柴!至于你…违背宫主旨意,私纵要犯,该当何罪?!”
他猛地一挥手:“拿下!死活不论!”
“喏!”十余名血灵卫齐声应和,眼中猩红光芒爆射!数人手持血刃,朝着下方泥沼边缘的涵婓扑去!另外几人则直接祭出血刃,刃顶巨口张开,数道凝练的暗红血线如同毒蛇般,撕裂空气,带着吞噬灵力的恐怖气息,直射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洛红衣!
前有强敌阻截,下有帝君兽危在旦夕!半空中的洛红衣,瞬间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