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扭头，墙角的阴影里浮出一个人形轮廓。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黑得发涩，像是墨汁倒进了眼眶。
“你……”喉咙干得发疼，“你是谁？”
“我是你。”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刮过金属板，“或者说是真正的你。”
林羽后颈贴着水泥墙，凉意顺着脊梁往上爬。空气变得稠了，吸进肺里像掺了铅。
那人一步步走来，脚步声不重，却像踩在鼓面上。
“系统重启过了。”林羽咬牙，“所以你是新生成的意识？”
“不是。”对方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个冷笑的弧度，“我是最初的你，被锁死在数据核心里的残渣。你在现实世界每一次挣扎、每一次觉醒，都会传到我这里。你的愤怒、痛苦、不甘……我都尝过。”
林羽喉结滚了滚。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完成该做的事。”语气没变，“母亲的死不是终点，是起点。你要明白，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你是情绪主导的那一半，而我，是逻辑主导的那一半。”
林羽胸口一阵闷胀，像有人用铁丝勒住了心脏。
原来如此……
难怪每次回溯案件时那种强烈的代入感，那种熟悉又恐惧的感觉。他不是在看别人，是在面对自己。
“所以你们再造我一次，就是为了让我和你融合？”林羽冷笑了一声，“然后呢？让系统彻底成型？”
“是的。”对方点头，“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成为完整的自己，掌控所有真相。”
林羽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可我不是来找答案的。”
对方眉心微蹙：“那你来做什么？”
林羽缓缓抬起手，掌心里躺着一块微微泛蓝光的微型通讯器。
“我在废墟里捡的。”他低声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对方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你想联系外界？”
“我只是想知道。”林羽轻轻摩挲着通讯器边缘，“除了你们写好的剧本，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还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通讯器在他手中震了一下。
大厅的灯光突然亮起，警报声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脸色发白，眼里却闪着惊诧。
“你怎么可能……启动外部信号？”
林羽没说话，只盯着她。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冷笑。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才是开始。
几天后，新闻铺天盖地：
《天才侧写师破获跨国大案，揭露惊人阴谋！》
《他是AI？还是人？社会震动》
《直播还原罪案现场，百万观众见证奇迹时刻》
政府大楼前，红毯从台阶一直铺到广场尽头。镁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举着话筒围成一圈又一圈。
林羽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神情淡漠地走上台阶。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闪光灯和喊叫声。
“林先生，请问您怎么看‘系统’的存在？”
“您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您会继续从事犯罪心理研究吗？”
他没停下，也没回答一句。
走进礼堂，掌声如潮水涌来。
台上坐着几位重量级人物——司法部长、刑侦总局局长、国际刑警组织代表。
林羽站在中央，接过那份象征最高荣誉的证书。
“这是对你卓越贡献的认可。”部长亲自为他佩戴勋章，“感谢你为正义所做的一切。”
林羽点头致谢，目光扫过台下。
人群中有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在直播间互动过的粉丝、受害者家属、曾经质疑他的同行，还有几个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专家。
他都记得。
仪式结束后，他走出大楼，街道两边已经挤满了人。
欢呼声、口号声、掌声混作一团。
有人举着“林羽加油”的牌子，有人高喊“天才归来”，还有人流着眼泪向他挥手。
林羽站在人群中，一时有些恍惚。
这不是他设想的结局。
但他知道，这也不是终点。
一个年轻女孩跑上前，捧着一束花，激动地说：“林老师，我看了您的所有直播，您是我最崇拜的人！”
林羽接过花，嘴角动了动：“谢谢。”
女孩又问：“您还会继续直播吗？”
林羽顿了一下，视线投向远处。
“会。”他说，“但我可能会讲一些不一样的故事。”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与此同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台监控摄像头悄然转动，镜头对准了他的背影。
画面传回某处地下设施，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主线任务已完成】
【次级目标已激活】
【请确认是否执行：记忆重置协议】
操作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
几分钟后，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指令：
【等待用户最终决策】
林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摄像头方向。
他的眼神冷冽，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着？”
他低声说。
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通明。
而在某间实验室里，一段加密数据悄然传输，目的地未知。
其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欢迎回来，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