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傅聿危的嘶吼撕裂雨幕,如同负伤的孤狼哀嚎。
他疯狂捶打着地面,拳头与水泥碰撞的闷响令人心惊。
鲜血从指关节渗出,很快被雨水冲淡,在地上晕开淡红的痕迹。
“傅总!别这样!”
助理见不得他这样折磨自己,想要上前安慰他,却被一把推开。
傅聿危捂着心口跪倒在雨水中,昂贵的西装早已被泥泞浸透。
他不敢相信,他都跪下来求她了。
她还是头也不回走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他?
哦,对了,她说不会原谅他。
他做什么都不会原谅他。
“不会原谅他......”
傅聿危摇摇晃晃站起来,雨水顺着男人凌厉的下颌线滚落,混着眼角的温热一起砸在地上。
他望着桑白梨离去的方向,眼神空洞得可怕。
突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那笑声比哭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恨我......”
“她真的想撞死我......”
助理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总,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帝王,此刻就像被抽走灵魂的空壳,只剩下满目疮痍。
他手足无措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绝望的男人。
而在飞驰的车里,桑白梨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后视镜里那个跪在雨中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曾经多么骄傲,在商业谈判桌上连腰都不肯弯一下的人,现在却......
“为什么......”她哽咽着,眼泪决堤而出,“为什么要逼我......”
如果真的在乎她,当初又怎会那样伤害她?
“虚伪......”
“混蛋......”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心软吗?
绝不!
桑白梨狠狠抹掉眼泪。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绝不会原谅傅聿危,永远不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强压情绪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张嫂焦急的声音。
“桑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先生看不见你,他不肯吃药......”
“我马上到。”
桑白梨心头一紧,猛地踩下油门。
......
雨幕中的别墅灯火通明,像是一座孤岛,被黑暗和暴雨包围。
桑白梨推门而入的瞬间,一只青瓷药碗在她脚边炸开,碎片四溅。
“滚!我说了不喝!”
傅瑾怀侧头望向窗外,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暴戾。
他腹部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显然是刚才剧烈的动作扯裂了伤口。
桑白梨弯腰捡起一块碎片,“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她的声音,傅瑾怀猛地转过头。
眼中的暴怒瞬间化为惊喜,又迅速被别扭取代。
“你不是走了吗?”他冷哼,偏过脸,左耳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还回来做什么?”
桑白梨将行李包放在一旁,缓步走近。
“谁说我走了?只是回去取些换洗衣物。”她指了指门口的行李,“我答应照顾你,就不会食言。”
傅瑾怀眯起眼睛看向门口的包,“当真?”
“你不信我?”桑白梨挑眉反问。
傅瑾怀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自在摸了摸左耳上的钻石耳钉。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桑白梨过去推开半扇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不生气了?”
傅瑾怀撇撇嘴没作声。
桑白梨无奈摇头,朝门外唤道:“张妈,麻烦再煎一碗药来。”
“哎,马上来!”
张妈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
桑白梨回到床前,指尖轻触傅瑾怀腹部的绷带,声音里带着担忧。
“伤口好像裂开了,要不要叫医生进来?”
“不必,”傅瑾怀满不在乎,“没什么大碍。”
“那......”桑白梨仍不放心,“还疼吗?”
傅瑾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皱起眉头。
“疼得很。”
桑白梨立刻转身,“我去喊医生——”
“骗你的。”傅瑾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没想到你这么紧张我。”
桑白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幼稚。”
傅瑾怀却笑得开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正想再逗她,余光却瞥见她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
“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桑白梨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痕迹,她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遮掩。
“不小心碰的。”
“不小心?”
傅瑾怀眯起眼,眼神阴郁。
这分明是被人用力钳制留下的痕迹。
除了傅聿危,还能有谁?
想到两人可能还有牵扯,傅瑾怀胸口腾起无名怒火。
看来,还得再加把劲离间两人才行。
“今天袭击我们的那些人,”他突然转移话题,“你怎么看?”
桑白梨沉默不语。
“那些人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傅瑾怀意味深长看着她。
桑白梨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颗子弹。
“梨梨,”
傅瑾怀突然柔声唤她,趁她愣神之际猛地一拽。
桑白梨失去平衡跌入他怀中,想要起身,慌乱中手掌按在他胸膛上,立刻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别动......”傅瑾怀声音里带着痛楚,“碰到伤口了。”
桑白梨顿时僵住不敢再动,她的鼻尖距离他的胸膛只有寸许。
傅瑾怀有力的心跳透过单薄病号服传来,混合着血腥味与龙涎香的气息萦绕鼻尖,让她耳根发烫。
“放开。”她压低声音警告。
傅瑾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臂膀。
桑白梨被迫仰起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失血让他面色苍白,却丝毫不减俊美。
“你心跳好快......”
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耳畔,桑白梨浑身一颤,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房门突然被推开。
“先生,药煎——哎呀!”
张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桑白梨像触电般弹开,手肘不小心撞到傅瑾怀的伤口。
他疼得倒吸冷气,却仍忍不住低笑。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药放这儿了,桑小姐您盯着先生喝下去啊!”
张妈红着脸匆匆退出,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桑白梨有些尴尬,无语瞪了眼幸灾乐祸的傅瑾怀。
半晌,她才平复好心绪,走过去端起张妈留下的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