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徐川照常掰下一截熏香,在严相旬的房间里点燃,他控制好燃烧的时间----这么一小截能烧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就足够。
两个小时后,徐川像昨晚一样走了进来,灭了香上的火星,掀开床上被子一角,躺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睡前吻,然后搂着他入睡。
香有利也有弊,严相旬是比以往睡的更沉,但更容易梦魇,这次的梦好像不一样……严相旬做了个不是很愉快的梦,他眉头紧蹙,额头和鼻尖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在梦中反复呢喃一个人的名字,类似于求饶的语气,像受伤小狗的轻哼,怪让人揪心的。
现在是凌晨三点----
徐川爬起来,开了床头灯,把光线调到最弱的一档,拖着困倦的身体去拿块毛巾,用温热的水浸湿透,然后拧干,回房间轻轻敷在严相旬的脸上,一点一点帮他把汗擦掉。
严相旬出了很多冷汗,后背湿了一大片,徐川把他捞起来,确认他没发烧,才给他脱衣服、脱裤子、擦汗,换了套新衣服给他换上,动作连贯。
他忙忙碌碌了两个小时,最后累到精疲力尽,懒得收拾,随意把毛巾搭在灯帽上,搂着人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被工作日的闹铃声吵醒,这几天要陪相旬,公司那边请假不上班,闹钟忘记关了,还好没有吵到严相旬。
徐川爬起来,一把摁哑了闹铃,再爬进被窝里时,他人已经清醒不少了,下半身还有很强烈的感觉……
他勃 \/\/起了。
昨晚熬到那么晚,他居然还有精神勃 \/\/起,他蛮佩服自己的。
严相旬还躺在他旁边,闭着眼,睡出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对徐川来说是岁月静好。
想到他昨晚也没睡好,徐川不由得心软下来,还是别把人绑椅子上了,又硬又不舒服。
不如绑床上好了。
徐川这么想,也这么干了,他找了根比较宽的丝带,把严相旬的双手绑在后边,显而易见,这种丝带绑着他的手不会疼,缺点就是容易挣开。保险起见,他绑了好几圈,还在打结的地方加了两个别针固定,再用同样的方法把严相旬的腿也绑上。
当然,蒙住眼睛的布也不能缺席,他以后还是要以徐川的身份和他上床的,人设不能崩。
徐川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后,跑去浴室冲了个澡。
-
严相旬醒了。
他是被淋浴的水声吵醒的。
其实更让他清醒的,是身下柔软的被窝,还有盖在身上的被褥,被褥算不上柔软,边边角角有些硬,散发着太阳的气味。
自从被绑后睡醒,他的头总是昏昏沉沉的,无法清醒,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了。坐在一张如同刑具的椅子上,他总会想东想西,再加上不好入睡,他到了天超级黑的时候才勉强能进入浅睡眠,这或许是他早上起的晚的缘故。
今天早上是个例外。
严相旬很讶异,他为什么会在一张床上醒来,贴身衣服的料子变得粗糙了,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脚被绑了起来,这又是什么难堪的姿势?
他很生气,怎么睡一晚睡到床上去了,衣服也被换了,他身边还有一股余温……难道他昨晚和这个变态……?
他不敢细想。
四肢全被捆着,严相旬光想从床上坐起来都很吃力,眼前又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做着无谓的挣扎,没被束缚住的十根手指努力往上勾着绑住他手腕的丝带,试图能把这东西解开。
门被人重重推了一下,撞在墙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宛如如来佛祖的手掌从天而降,压住严相旬,他不敢轻举妄动。
徐川站在门边,什么都没穿,肩膀上的水珠没擦干净,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隐入凹陷的线条下。
还好,严相旬的眼睛蒙住了。
不然他看到这一幕,会吓得去局里申请领枪。
现在浑身赤裸的徐川站在床角一侧,黑漆漆的眸子里亮着针眼大的眼神光,盛烈的目光从瞳孔内直直打在严相旬身上,严相旬这会拿头对着他,兴许刚才在床上乱扭,找不着北,这会和睡姿倒了一头,趴在床沿,随时会摔在地上。
徐川拿鸟对着他的头----
晨\/\/\/勃很正常,只是和严相旬睡在一起,这种情况会变得很恼火,恼火到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还压不下去这股欲火。
徐川烦躁地揉了两把湿发,头发上的水珠把手弄的湿漉漉的,水花飞溅,有几滴落到了床上,还落到了严相旬的脸上,冰凉的刺激让他往后缩了一下,缩完后定在那,一动不动。
徐川去吹头发,吹风机的噪音引起了严相旬的注意。
他吹了两分钟,听到严相旬质问他:“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徐川不想回,他昨晚累死累活地照顾他,还要被怀疑,他这会小腹窝火正愁没地发呢,想解释的回话演变成了冷嘲热讽,“我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你真混蛋啊。”
吹风机的声音调到最大档,他还是能听见严相旬在骂他,他扯着嗓子回:“是啊,我就是个混蛋。”
“我要是逃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徐川吹的差不多了,摸了几把半干的头发,便走到卧室里去套上衣。“你这种人,浑身上下就这张嘴皮子最硬。”
“你这种又算什么?苟且偷生的犯罪分子。”
徐川听笑了,不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苟且偷生?”
这话他不是在反问严相旬,而是在反问自己。
是啊,不错,他从流浪的那一年开始,从他几岁,学会走路的那一刻开始,从他刚生下来不会哭就被医生嘲讽是智障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是个苟且偷生的命,活了一辈子,不知道是活给谁看的,他应该要谢谢严相旬,一个词让他看清了自己最恶心的样子。
苟且偷生嘛,用的很好,很符合他。
连和心爱之人度过的光阴,都是他不择手段偷来的。
“趁早去自首,知错认错还能减刑。”
没错为什么要自首。
徐川嗤笑一声,“不去。”
“你一天不杀我,就要想好被我手刃的那一天。”
“你在威胁我?”徐川走到严相旬旁边,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提了起来。
脖子被扯着疼,严相旬没办法,顺着徐川的动作往上挺,撑在床上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他跪着的姿势歪歪扭扭,半个身体靠到了徐川的身上。
“我没有威胁你,这是你的未来。”
“需要我叫你一声预言家吗?”
“大可不必。”
被扼住脖子往上提的姿势,着实不好受,严相旬说话的声音哑了下来,声线在发抖,哪怕是吞咽唾沫都很困难,严相旬的虎口卡在他喉结上边的位置,极其难受。
“可以放开我了吗?”他的腿麻了。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这会又低声下气的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听我一句劝,现在去自……”
徐川抓着严相旬的脖子,一把把他往床上甩,他才不要听到“自首”这两个讨厌的字。
“呃……”
徐川一把把他推进被子里,严相旬晃了晃脑袋,缓缓从被子凹陷里支起身体,徐川的力气太大,他的头差点被甩脱臼。
又是个油盐不进的罪犯,严相旬已经看淡了。
徐川脸色愠怒,指着严相旬的鼻子说:“你再敢说这种话,我会把你的舌头割掉。”
把舌头割掉,他会死吗?
严相旬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考虑的是这个问题。
“那你不如杀了我。”
“你就这么想死吗?”
严相旬的脑袋忽然悬空,徐川单只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他看不见对方眼中隐忍的怒气,只感觉得到一股又烫又沉的气息洒在脸上。
他们离的很近。
“那你放我走啊!”
“别想解脱。”徐川嘲讽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还有个女儿对吧……”
“你要干什么?”
这个人,怎么会如此了解他?
严相旬也急了,语气暴露出他的弱点,他听到徐川得逞的笑了声。“你猜猜看,你不在的这几天,她一个人怎么生活的?”
“你他妈----”严相旬剧烈挣扎起来,他听到这句话时理智被窜出的愤怒淹没了,他动的越厉害,手脚上的丝带结缠得越紧,插在丝带结上的别针因为拉扯而变形,针头被挤压出来,穿透丝带深深扎进严相旬的手腕里。
很疼,但被严相旬忽略了,他这一瞬间脑子里被一个想法占满,那就是怎么弄死面前这个人,怎么报复回去。
“你敢动她……你有种敢动她!”
这是严相旬的软肋,徐川有点小失望,他居然这么在乎杨依和别人的孩子,真是窝囊。
“她叫杨闫?”徐川继续说这些刺激他的话。他就喜欢看严相旬怒不可遏却又弄不死他的表情,这副表情当真是要和他拼命,不过没关系,他对严相旬了解的很,现在嘴这么硬,发这么大的脾气,等会就会乖乖跪地求饶,露出讨好人的一张脸。
到时候想要什么,严相旬都会给。
“嗙!”地一下,严相旬的额头猛地往前砸,砸在徐川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徐川差点被突如其来的这股力撞飞,他险些没站稳,后撤几步,后背撞上衣柜,才堪堪稳住身形。
“嘶……”
徐川脑袋震得疼,他揉了揉微微肿起的额头,看见严相旬没比他好多少,蔫塌塌地倒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徐川怒极反笑,他重新爬上床,跪到严相旬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毫不手软地往上用力提,直到他愿意用正脸面向他。
“真和我拼命啊?”
严相旬大骂了一句,语速太快,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徐川火气正旺,偏偏严相旬还非要往枪口上撞,他低骂了声:“不识好歹的东西。”然后把人的衣服掀起,往他腰上狠狠揪了一把。
他揪一下,严相旬骂他一句,什么脏话都从这张漂亮的嘴里冒出来了,怪不文明的。有好几个脏词是徐川想破脑袋想不出来的,一句句直击心灵,差点给他骂萎了。
一巴掌下去,严相旬就老实了。
他没打他的脸,他舍不得。
“再骂?”
严相旬双腿一蹬,蹬进徐川的怀里,他气昂起脖子大骂一句:“操你大爷!”,头发都跟着他飞了起来。
“我没大爷。”徐川心平气和地回怼,双手却着急忙慌地扒拉他裤子。
“你敢碰我?你有种敢碰我?”
徐川真想记住他现在的样子,还是这么有活力,浑身力气全用在这张抹了毒的嘴巴上了,等到徐川给他剥的光溜溜的,剩条裤子挂在脚腕上,他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只受惊的刺猬把自己卷起来,语气也变怂了。
“再骂,继续骂。”
他不敢骂了,也不敢动了,装死似的躺在床上。
徐川没发现他哪有什么不对,以为他投降了,得意的笑了声,去拖他的脚腕。
“别他妈碰我!”严相旬浑身抖了一下,忽然大叫道。
徐川愣了一下,他听见他声音里的哭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情绪怎么忽然失常了。
他怕惊到严相旬,小心地挪到他身边,掀开他的眼罩一角,看见了一条不是很显眼的泪痕,用手摸了一下,还是温的。
严相旬别过去,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要碰我……”
“……”
徐川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第一次对严相旬干这种事是在酒吧,那时的严相旬眼睛也被蒙住了,处境和现在几乎没什么不同……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却不少。
徐川默默叹了口气,拿过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守着严相旬,在床边坐了一会,掏了支烟抽上,严相旬躺在被窝里,把头埋了进去,很安静,不说话也不动,徐川等到烟抽完了,悄悄掀开被子一角去看他,他好像睡着了,打着很小的呼噜声。
“啧……”
真他妈烦死了。
徐川揉了揉还在疼的额头,蓦地想起严相旬没吃早餐……他重新去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