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支队队长办公室-
严相旬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弯着腰低着头,一只手挡着脸,手指穿过刘海的发缝。一半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晨光,阳光呈斜角线洒进来,刚好略过严相旬他坐的沙发。
秦元三抱着文件走进来,看见暗处沙发上坐着一团白,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严相旬听到办公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机械地抬起头,顺手理了理白衬衫上堆积到腰部的褶皱。
“伤好了?”
一堆资料被秦元三粗鲁地甩到办公桌上,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应该吧。”
“你失踪了三天,遇害的消息在大群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被点名停职了,严局说我失职。”
“我爸啊?”严相旬抬眸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秦元三拉住他,“找什么啊,你俩能正常交流吗?”
“是我出错了主意,你解释解释,让上头的人来处分我。”
“啥?”秦元三觉得好笑,往衣服内袋里摸了摸,掏了支烟递给他。“抽吗?”
秦元三现在的状态和语气不像个被罢官的人,严相旬甚至感觉到现在的他比平时还要好相处,不知道是不是停职停疯了。
“不抽,没心情。”
“没有你的错,上头骂我呢,骂得可凶了,我录音了,给你听听。”
[你这个副队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发现了犯罪分子的窝不捣毁,还带着下属去当卧底,你踏马是天生长得像卧底还是你妈把你生得像卧底?哎,我就不明白,支援来了去找架打干嘛,汾州封了城他们能跑哪去,你踏马的就是蠢,别干了,停职自己去反省,现在有人代替你。]
“你没解释吗?这都是我自作主张。”
秦元三拍了拍严相旬的肩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必要,你没事就好。”
“……”
“沈小武担心你的很,但他还在住院。”
“还在住?”
“嗯,他说没你和他搭档等于天塌了,他宁愿装病也不来上班,除非你回来。”
“这小子。”严相旬说不出夸的词,也不狠心骂沈小武,笑一下算了,这句话就当作没听见。
“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都没精神,睡饱了再来工作,你这个样子要是拖了大家后腿,我又要挨骂。”
“局里不是缺人吗?他们真把你停了?”
“这处分是严局下的,谁敢插手。不过你放心,高释那群人我们抓住了,他们的窝也被捣毁了,但俞年英这个孩子,是个坏种,他偷盗的金额上万,间接害死了人,还参与过非法洗钱,这后半生呐,恐怕要在牢里反省。我刚才录的音,包括我停职这事,你就烂到肚子里,假装不知道,你要想帮我就记住一句话,不要去找严局。”
严相旬话听进去了一半,却还是好声好气地答应了秦元三。
“到时候元宵节出来喝,你挂我电话,你请客赔罪。顺便帮我写个结案的报告,还有资料,帮忙整理下,来都来了是吧。”
他应得痛快,“没问题。”
巡警亭安安静静的,除了举报、报案、自首的人,很少遇到来找人的。老警察有经验,来的是男人,那一定是找女朋友的,如果来的是女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他虽一把年纪了,记忆力却不减当年,眼瞧着一名高大的人往这边走来,他问也没问把铁门开了。
来的人看见打开的门愣了下,他往后看了好几眼,确定后面没有人才相信这门是给他开的。
狭小的保安亭里坐着个老警察,戴着一顶警帽,胡子白了半边,身前摆着一张矮桌子,桌子上铺满了报纸,除了手动开门的机器,还有一个保温杯。
这人笑了笑,慢半拍地向老警察询问:“严相旬在吗?”
老警察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是最特殊的那个,局里的女警察个个貌美如花,身材还正得很,这个男人居然看也不看,往这跑的唯一目的是找男警察,第三天了,还逮着一个人问,老警察眯了眯眼……晚辈们玩的花很正常,不过这个口味挺独特。
严相旬那小子魅力太大了,上次也有男的指名道姓要见他,长得帅,招蜂引蝶正常得很,招的蜂子性别不对就不正常了。
“在,他才从我这过。”
“谢谢,那他在哪个……啊?”男人指了指东边的建筑,又指了指西边的建筑,后头还有几座连在一块的楼。
他朝那栋镶着警徽的建筑努了努嘴,“你进了大厅直接问,没有不认识他的。我帮你登记下,你叫什么名字?”
“杨灰,石灰的灰。”
沈小武在医院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楚黎就申请回局里工作,她才回来一会儿,岗位上的椅子还没坐热乎,身边就传来了严相旬平安回来的消息,给她高兴的合不拢嘴。
今天天气凉,十八九度的样子,局里的同事照顾严相旬伤没好全,给他的办公室开了暖气。
严相旬的办公室没人,楚黎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男一女相处一室的机会,讨好地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趁着递热水,和他来点肢体接触,再坐在他对面讲些关心他的话,讲话的时候一定要和他对视,大约对视个几秒,爱情不就到手了。
楚黎想得美,她一点也不在乎其他科室的人指责她不务正业,骂她是性缘脑。
她考这么多证,跟着秦元三学了好几年,就是想追严相旬,十八岁那年秦元三带她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她就看上了严相旬,还暗下决心,不追到手不罢休。
撩男人的手段在她心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开始实施时突然有个男人插了进来。
“你好。”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闯进办公室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满脸大胡子拉碴,脸颊和鼻头上还泛着油光,他戴着一顶登山帽,身上穿着灰色的冲锋衣,衣服上沾了显眼的油渍和污点。
值班女警说拦不住他,他非要见严相旬,还说见不到就一直等,等严相旬下班,其中什么理由也不肯说,好几个警察在劝他,他很固执,只会重复“我就要找严相旬”这一句话,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秦元三出面放了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