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张照片下有三个大字,老陈指着上面的字问花臂男男:“这是啥意思?”
花臂男翻了个白眼,“没文化,这三个字是严、相、旬,那臭警察的名儿。”
花臂男其实不认识字,这张警官证是戴金链子的男人从他的身上搜出来的,也是他告诉他严相旬的名字。
外面的雪好像下得大了点,挂在屋门口的流苏受风的影响叮当作响,大金链弯着腰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沉的。
“一脸不高兴的,咋了?”老陈略带关心地问他。
“还能咋了,我本来想把人沉河的,徐川那王八犊子半路杀出来了。”
“啥,那然后呢?”
“然后?哪有然后。”
“草妹的,依着徐川那犊子性子,他绝对会放人走!老子去找他对质!”花臂男一气之下把严相旬的警官证甩进炉火里,他气势汹汹,做出一副要揍的人的样子,大步流星朝后院走去。
“老子今天要他讲清楚!”
“行了。”大金链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花臂男一顿,他注视着被火苗吞没的皮本子,心里起了疑虑,也直接说出了疑虑:“我说徐川怎么在山上一直不动手,那么好的机会,原来他怕咱们拖累他,他压根没想帮咱!”
花臂男又把矛头指向老陈:“你不是按照药剂量给他灌的,他现在应该神志不清了,为什么他啥事没有?”
老陈吞吞吐吐地解释:“灌了两次,能有啥效果?”
花臂男听到这话傻眼了,他的愤怒瞬间转移到老陈身上,他用力揪住老陈的衣领,大声吼道:“死老头,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指使的徐川报警,人要是弄不死,咱们都得玩完!”
老陈冷静得出奇,脑门却冒出了大片汗珠,“我们自首,还来得及。”
“……”
“徐川教你的吧,我真是没想到啊!”花臂男咬牙切齿地说,他又问老陈:“所以那晚上你为什么指使我们杀了其他的警察,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为自己争取减刑的好机会,借刀杀人?土农民,这法子又是徐川教你的吧。”
“你倒好,全撇得一干二净,这样被判死刑的就是我了对吧?”
老陈身体颤了颤,没回话。
“好,如你所愿,反正咱们都跑不掉了,这罪不如大家一起担。”
花臂男气得不轻,他脸颊上的肉和眼皮都在抽搐,他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迈着大步子走向后院。
“要死一起死吧,咱们一块见阎王爷。”
狭小的门框框住了花臂男男的身形,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发红凸起的痘和灰色的疤痕占满了后背,比疤痕显眼的是他手臂上的黑白般若纹身。
老陈看见他提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往院子走去,绝望地捂着脸,又不敢上前去拦,只能靠在门框旁,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十九小时前-
严相旬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就好像刚才经历过的那个安静到让人恐惧的夜晚。
还好,不是令人窒息的破布袋子。
他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部靠着墙,喉咙里又干又疼,有股强烈的灼烧感,额头左边又胀又痛,可能肿了一个很大的包,不知道什么液体沾在手掌心上,湿又热还黏糊糊的,他抬手将手掌凑到脸前,什么也没有看清,但是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锈迹味,还有臭味。
像人血。
他曲起一条腿,小腿腿肚有股明显的凉意,他弯着身子忍着腹部的疼痛去摸那股黏糊糊湿意……又是血。
他发现裤子很多地方已经被地板上的血液浸湿了,而他口袋里的手机、警官证、钱包,包括手腕上的手表,全不见了!
不一会儿,严相旬感觉到疲倦劳累,头部上胀疼的伤口一直在干扰他思考。
那个击晕他的人把他绑到这种屋子里,是想灭口吗?
难道沈小武也是那个人加害的?
会不会死在这呢?
交给运气吧。他想,如果能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睡一觉,再也闻不到和绿植清新的味道混在一起的尸臭味,不用躺在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床板上,再也见不到那满是霉点的被子和需要加木炭的炉子……
不行,凶手还没扒出来,他不能倒在这。
眼皮沉甸甸的,空气里弥漫着时而浓烈的血腥味,和他已经凝固了的血的铁锈味混到一起了,这种气味加深心中的惶恐,让他无法保持清醒。
不过在这个时候,门缝里忽然漏出一行白色的光亮,打在水泥地上变成“L”字形。
这个时候开灯,要么是晚上,要么是封闭的地方,他觉得后者可能性大很多。
借着光亮,他看清了地上斑驳的深色血迹。
紧接着,门外的对话声跟随着光线溜了进来,其中有个男人的嗓音嘶哑,普通话也不怎么流利,说了好几句严相旬都没有听清。
他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从门缝里丢出去。
小腹伴有一阵疼痛,他很想知道踢他的是哪个混蛋,但当他试图去回忆那个晚上时,头又疼得厉害。
他伸手去扶墙,忘了自己腿上还带着伤,一阵刺疼如一股电流迅速在他的大腿里穿梭而过,疼得他冷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站直,小腿陡然传来针扎一般的麻木感。
严相旬缓缓的往门边走去,光落在他的腿上,他发现上面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已经红肿发炎了,甚至里面的血肉都翻了出来,伴着断断续续的疼痛。
再向门边靠近一些,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说话声、繁乱的脚步声,还有咔嚓咔嚓剪刀的声音。
他伸手去摸门上粗糙的锁,上面结了一层铁锈,指甲划上去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这把锁已经腐朽了,摸着应该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打不开是因为它是从外面锁着的。
“灭口?”
“对,灭口。”
“这次谁蹲局子啊,该你了吧,上次是我。”
“按着顺序来。”
“呵呵,咋都轮不到川哥吧?”
徐川?
不,不是徐川的声音。
“我俩可玩不过他。”
“哎,他有没有交代过要是警察找到这咋办?”
“拒不承认呗,徐川让咱们报失踪,跟孙晚那个差不多。”
“那臭婊子……想着来气!最近都没咋见到她了,徐川是把她放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