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武给严相旬简单说了关于徐川的事,起初严相旬还不信,直至他看见对方发过来的一些文件和视频……
沾了灰尘发灰的树叶,路边歪歪扭扭的台阶,镜头中最显眼的是酒店名字,还有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
这是一张不怎么高清的照片,男人高大的身形和徐川很像,旁边娇小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虽然看不仔细五官,但能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情绪,她欣喜的笑着,严相旬能从她的眼里感受到对男人的爱意,是真诚的目光,直勾勾射向徐川。
严相旬觉得胸口堵着疼,他缓了口气,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发抖的手指差点夹不稳这支烟,他匆匆忙忙塞进嘴里,手却还在抖,他双手握在一起,原以为这样就能停止颤抖,可是一松开,抖的更厉害。
他试着放松,深呼吸,去劝自己,万一照片里的不是徐川呢?又没有具体的证明,衣服颜色近似又怎样?就算是徐川,或许这是个女上司,是个同事呢?
徐川说他最近在面试,如果面试成功了,严相旬不该替他高兴吗?给上司陪酒是很常见的事,人谈话间笑一笑也没什么的,没必要一直揪着这一点没放。
他这样安慰自己。
点开下一个视频时,严相旬却感觉天塌下来了。
一道寒意从他的脚部往上迅速蔓延,像一根冰锥子穿透他的身体,严相旬愣了一下,他端着手机,看着徐川从一间客房里走出来,客房门口还站着一个裸体女人。
严相旬傻了眼,一时间忘了怎么抽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觉得自己很平静,又觉得自己近乎崩溃。
徐川这么做,让他很狼狈。
严相旬努力去平复心情,他抬起颤抖的手,想把烟拿下来,指尖却蹭到了燃烧着的烟尾巴,他被烫得闷哼一声,掐掉了烟尾,丢到垃圾收纳盒里。
再往下翻,是一张张徐川和唐冶冶相处的照片,有他们在酒店的、酒吧的、电影院、饭店……足足有十几张,严相旬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最后一份是沈小武正在处理的案件,唐冶冶死了,各种各样的线索指向了徐川。
沈小武问他:你要不要申请来帮我?
严相旬:最近不想接。
沈小武:好吧。
他看着沈小武回复的失望表情,想起以上的照片和视频,突然觉得心寒了半边,他手一颤,给沈小武回复了一句话。
“查徐川,他有可能干的出这种事。”
发出去了他又后悔了,先奸后杀,他凭什么证据指向徐川干了这种事,凶手又不止一个,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和死亡录像案件是有关联的。
他不能意气用事。
他默默撤回了。
沈小武:好,我知道了。
沈小武:怎么撤回了?
严相旬:……
沈小武:你没事吧?
严相旬:没事。
沈小武:dNA别忘了。
严相旬想回他,这事还是别找他代劳了,他和徐川已经结束了,他不想再掀起什么风浪,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接触。
以前发生过的事,两个人面对了的事,就当是过往烟云,散了吧。
他在聊天框里输完自己的想法,准备按下回车,沈小武忽然回复:事成请你吃大餐(笑脸)。
严相旬:……
他清空聊天框,关了手机。
-
还是这个点到家,屋子里黑漆漆的,睁眼望去有轮廓的物品没几个,很空,严相旬心里也很空,他看着没关好的窗户,明明没有风漏进来,他却觉得凉飕飕的。
这和死过人的屋子没什么区别,他点亮了客厅大灯,没换鞋,匆匆跑去卧室里瞧了一眼,没人。
厕所没人,厨房没人,露台也没有人,连件晒着的衣服都没有,他忽然想起,徐川今天给他发的最后一句话是:晚上要下雨,我不知道你多久回来,我帮你把衣服收进衣柜里了,叠好了的。
最后一句话,严相旬没有回复他。
他看着灰色的天空,上面的云深一块浅一块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落在地面上没了影。
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严相旬打算给徐川打个电话。
他一低头,看见脚下的泥被他带到家里来了,不起眼的黑色躺在白色的瓷地板上,在严相旬眼里却是扎眼。
他换了鞋,收拾好东西,再拨去电话。
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茶。烧水壶里存有一些热水,他不记得是哪天的了,泡苦茶的温度属实是刚刚好。
手机轻微震了下,电话接通了,严相旬没听到人的声音,还以为还在呼叫。
他忙着拆茶包,没看屏幕,用勺子搅了搅茶,他才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有什么事吗?”
不,并不熟悉。
他觉得他们认识,又觉得他们不熟,就像才认识的人一样,说话很客套。
明明是互相惦记想念的人,一端起架子,谁都不认识。
严相旬当然能认出他,这声音比他记忆里的要刺耳许多,他被吓的颤了一下,倒出的热水流到了掌心,烫得他手忙脚乱,一个不注意打碎了茶几上的瓷杯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徐川吓到,他不怕这个人,对他的感情已经没了,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徐川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语气焦急了点,“相旬?怎么了?你那什么情况?”
严相旬跑去浴室开了冷水,缓和了下手心的烫伤,电话被他落在了客厅,没有开免提,他没去听徐川的声音。
今天抽烟把手指烫了,不算严重,他没去处理,留了个丑陋的疤。徐川真是扫把星,给他打个电话又把手掌烫了,红通通的一片,凉水冲刷过有股刺痛,严相旬咬咬牙忍过去,不知道会不会长水泡。
弄的差不多了,他回客厅去接电话,想着等会去找徐川,顺便去药店买点烫伤膏。
“我在。”
“你刚刚怎么了?突然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和平时一样的关心,如今落在严相旬的耳朵里,成了讽刺。他当然不会讽刺回去,徐川怎么想他,说什么话,在外边有什么女人,他管不着。
“没事。”
“刚刚那什么声音?”
严相旬不想回,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在哪?”
“在家,怎么了?”
“樟树小区吗?”
“嗯。”
“我来找你。”
徐川忽然沉默了。
严相旬起身去拿车钥匙,手机里再次传出徐川的声音:“你怎么想来找我了……”
话没说完,他给人家挂了。
他不是故意挂的,他真没想到徐川还有话要说,挂了就挂了吧,反正知道他现在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