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孩子接触本来就很少,并不了解现在的孩子都是什么样子,更别说一个恐怖游戏副本里的孩子了。
这个自称Y的小孩说起话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与其猜她脾气古怪,我更觉得她可能受到了某种规则的限制。
玩家进入游戏需要遵守规则,难道Npc就不用遵守吗?
因此我才对Y有这一番试探,结果小孩根本不接招,只是一味脸红。
“小气鬼”这三个字就足以令她无地自容了吗?那这小朋友的生活也太顺遂了,感觉根本没遭遇过什么打击。
想想也是……如果羊房子就是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那她自然不会对挫折和打击有具体概念。
我环视一圈,病友全都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这一观察,又被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早在入住之前就确认过,羊房子里只有女性,因此我也就没有立刻注意到她们的另一个相似点——年龄。
放眼望去,坐在餐桌上吃饭的,竟然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这……也太巧了。
小女孩Y是这里面唯一的异类,这也让我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我换了种更加委婉的方式询问,之前那种问法“你怎么在这儿”是行不通的,Y根本不予回答。
如果制约她的规则当真存在,我只有改变问话方式才能套出更多信息。
“你在医院是在治病吗?”
这其实就是“你是医院的人吗”这个问题的变体而已,更改了关键词,但意思是差不多的,且看看能不能这样钻规则的漏洞。
我目露期待地看着Y,结果她却摇摇头。
嗯?!答案竟然是否定的?!怎么可能呢?人头医生明明说过,只有女病人和医院的人可以出入这里。
Y既能使用医院的电梯,又能在羊房子区域神出鬼没,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兼具以上两种身份。
现在她竟然告诉我她不是羊房子的病人……如果她只是医院的人,医院会需要这么小的医护人员吗?
这说不过去吧。
我紧接着道:“你和羊房子的某个人有关系!”
这对话诡异到我像是在和Y玩是与不是的游戏。
Y点点头,只是点头的一瞬间,她的面色就变得煞白一片。
我惊呼,“你怎么了?!”
毕竟是在医院跑来跑去的人,我第一反应就是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病,现在突然发作了。
我急得向站在一边的医生求助,可猪头医生和人头医生只是站在那里,他们竟然无动于衷!
见死不救算什么医生!
怒火在我胸口炸开,我气势汹汹就要找猪头医生算账,下一秒Y却用她稚嫩的小手牵住了我。
“别动……”她语气虚弱,艰难地抬头看我,额上已经满是汗珠,“我是不是说过……你不许模仿我……”
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吃饭的时候不要离开座位这件事。
“你不怕他们,我也不怕!你现在脸色很差、情况看起来很糟糕知道吗?!我是大人你要相信我!”
Y却更用力地牵住我,“没事……我缓一会就好了……”
我注意到她的呼吸声果然要比一开始平缓一些,站着呆了一会又坐下,满脸狐疑,“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Y喘了一口气,“相信我,我更了解这具身体。”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Y一直是个说话奇怪的小女孩,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静静注视了好一会,Y的脸色果然在渐渐恢复,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惨白如纸。
我用手撑着脸纳闷,“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毛病?病发的时候吓死人,但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Y闻言,眉眼间满是戾气和烦躁,“一个非常恶心的毛病。”
她好转了许多,我就忍不住再次跃跃欲试。
既然迂回婉转的问话可以套出信息,那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多问问。
我仔细梳理了一下目前的疑点,代表我可以从哪几个方向入手:
一是从医生入手。无论是猪头医生还是羊头医生,显然都不是简单角色。
猪头医生直接统领着整个羊房子部门,手底下这么多人头医生都归他管,还有这么多……乌泱泱一大堂子病人,不算上倒序病房里那些躺着不动的病人都数不过来了。
猪头医生的权利相当大。
要是用我熟悉的职务代替他,那他就像是精神病院的院长,拥有完全独立于医院本身的权能。
羊房子的构造已经是一个小型医院了。
而羊头医生虽然只在一开始短暂地漏过一面,但也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光是人头医生将之视作大禁忌就可见一斑。
能被猪头医生的手下避讳成那样,只能说明羊头医生是个和猪头医生不相上下的角色,他大概就是让玩家以另一种方式通向结局和真相的途径。
有关他们俩,有一点让我相当纳闷。
为什么被称为羊房子的地盘,却被猪头医生掌握呢?事情的经过会像我想的那样……是猪头医生从羊头医生手里把地盘抢走的吗?而他们两人也正是因此结怨?
二是从病人入手。
其他地方的病人还没见过,但就以羊房子的病人来说,情况就已经够诡异了。
抛开Y不谈,她实在太特殊了,所有病人竟然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什么样的医院会有这种病人结构?
我只能想到妇产科,妇科都不够准确……因为去妇科的女性也不一定都是年轻女性,而妇产科的病人虽然也不可能全是年轻女性,但整体结构上,会比妇科更接近羊房子这诡异的病人结构。
难道羊房子真是另一种形式的妇产科?
妇产科和精神科结合?
每天呆在这里的都是需要生育后代的、有精神问题的女性?但这……
这不是在造孽吗?
精神问题遗传的概率相当高……
让精神病患者孕育后代,和亲手制造悲剧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