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清。”赵慕见着荷清,心里的担忧并未减少,她很少见荷清这样事事嘱咐,心里不由一悬。莫非信上说得是真的?纳兰真的出事了?
荷清看出了赵慕眼中的焦急,忙低声说道:“夫人才喝了药睡下,月清在里面守着,要不···要不先让他们伺候您去沐浴更衣?再让夫人睡一下。”
听到纳兰睡下了,赵慕拉着荷清到院外,眼睛盯着屋里问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有人给夫人下了毒······”荷清声音低沉,“好在夫人自己就是大夫,觉察得早,有惊无险,又将养了几日,已然无碍。”
“你是说,有人在欧阳府给纳兰下毒?”赵慕蹙着眉,手紧紧握着,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一阵风吹过来,他闻见自身的馊味,道:“我先去沐浴,回来再说。”
赵慕这边前脚去沐浴,后脚荷清回了院子,就见小丫鬟端着痰盂出来,忙问道:“怎么了?夫人又吐了?”小丫鬟直点头,荷清赶紧进屋。
此时,纳兰刚刚吐完正脸色苍白的依靠在软枕上闭目平复着,月清端着盏温水站在床头,满脸忧心的望着纳兰。
“夫人,二爷回来了!”荷清欣喜的向纳兰说道:“见您睡下了,这会儿去沐浴更衣了。”
纳兰听后,睁开眼往门上瞧了瞧,嘴上却埋怨月清道:“你啊,我左右没什么大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他喊回来干嘛?”
“瞧您这话说的,你怀着孩子,要是真等出了什么大事再告诉他,以他的脾气,回来还不得找我拼命啊。”月清这次是真的心疼纳兰了,见纳兰每日没完没了的呕吐,叹气道:“眼下,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交代。”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有什么好交代的。再说了,你还怕他?”纳兰转头又对着荷清说道:“你去厨房,吩咐做点清淡的吃食,二爷这段时日辛苦了,肠胃肯定弱,不能重油重荤。”
赵慕这边,始终放心不下纳兰,在水里囫囵洗了一下,随便换了衣裳就往正房里去。
刚到屋子外,见丫鬟们掀起门帘进进出出的,就知道纳兰肯定醒了,于是掀起帘子快步进去,喊道:“夫人,我回来了!”
可当他看清倚在床头软枕上的纳兰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走了这么几个月纳兰竟然憔悴如此,不但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如同肿胀了一般。
“夫人,是,是谁把你毒成这般?”赵慕走过去握住纳兰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着,心疼溢于言表,吸了吸鼻子,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我弄死他,”
“哎呀,瞧你···”纳兰抬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又抚了抚他黑瘦的脸颊,“怎晒成这样了?”
可此时赵慕沉浸在又气又恼的情绪中,疼惜间,一把把纳兰揽入怀中。
“哎哟,祖宗,你轻着点!”看着两人团聚,赵慕手上还这般没轻没重的揽着纳兰,月清站在一旁提醒道:“别动了胎气。”
“什么?”赵慕听后,愣头愣脑的松开纳兰。方才纳兰盖着被子,他没有细瞧,现在纳兰坐起来,他一看,惊呼道:“啊?这,这,这···夫人,我,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赵慕语无伦次的样子,纳兰伸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笑着说道:“才三个多月,你这样子,是高兴傻了。”
赵慕颤抖着手,轻轻地抚了抚纳兰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转头就激动的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你走后的一个月,才发觉。之前胎像不稳,不知道能不能留住,怕你牵挂,就没同你讲。”纳兰拉过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赵慕,又气又好笑的哄道:“这都快当爹的人了,这么多下人看着,像什么样?”
“是是是。”赵慕抹着泪,一会儿看看纳兰,一会儿又看看她的肚子,不知所措的搓着手,跟做梦似的道:“我当爹了,我们有孩子了,我当爹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是是是,你当爹了。”纳兰握着他的手说道:“孩他爹,此番辛苦了。”
“孩他娘,此次我不负众望,总算完成任务,还为我们家赚了不少银子。”
这时,丫鬟掀开门帘,荷清拎着食盒走了进来,道:“主子,粥刚熬好,您再进点?”
自从前段时日,纳兰被人下了毒,现在的一日三餐,都是这两个贴身大丫鬟,轮番在厨房看着。
“我没什么胃口。”纳兰对着赵慕说道:“你又风餐露宿的,用点吧,用完膳,一会儿再睡会。”
“好,听你的。”赵慕嘴上应着,说话间便接过荷清手中的碗,一勺一勺的吹了,又喂给纳兰。
“那至于这般······”在荷清和月清等人面前,纳兰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至于?”赵慕执拗的往纳兰嘴边递着勺子,满眼心疼道:“夫人,为我怀着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我,我,我做什么都不足以宽慰。况且,现在我们的孩子看着呢,我若照顾不好你,将来他生出来,长大了,也必定不会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歪理。”纳兰含了口粥,看着赵慕。
情之一字真是妙不可言,这人一回来,便觉得心安了。在这哭哭唧唧也好,唠唠叨叨也罢,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心情当即就跟着好了起来,粥也吃了大半碗。
“怎么会是歪理呢?”赵慕又继续絮絮叨叨的道:“早知道怀孕要让你受这么大的罪,那时我就不做这样的事······”
站在一旁的荷清和月清,听到赵慕这句浑话,耳朵不禁红了。
纳兰瞧见两人的红耳朵,轻轻拍了赵慕一下,“瞎说什么,月清和荷清在呢。”
赵慕这才注意到两人,脸刹时就红了,低着头,把碗里纳兰剩的粥全吃了。
用过饭后,赵慕陪着纳兰说着话,荷清和月清两人早就识趣的躲了出去。
纳兰怏怏地靠着软枕,偎在赵慕怀里,有些乏了。而赵慕此时新奇劲正盛,他轻轻地抚着纳兰的肚子。
“知道我为什么搬回来住吗?”纳兰抓住赵慕正在摸着她肚子的手,语气慵懒又轻柔。
“我刚听荷清说,是有人给你下药了,真真是活腻了。”赵慕看了一下纳兰的侧脸,继而俯身在纳兰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看着她的神态,心疼说道:“现在想来,我心里一阵后怕,纳兰,你不应该瞒我。”
“你呀,经过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我也算彻底看清了府内众人,不然我真的以为他们想要的只是钱罢了。”这些天大的事情,从她嘴中说出来,总是这般云淡风轻。
她伸手抚上赵慕的脖颈,轻轻抬头,看着赵慕被晒得红黑的脸道:“我搬回来······实在是因为我思汝太甚。”
“嗯。”起先赵慕还没有反应过来,待他想明白后,忙追着纳兰问道:“什么?夫人再说一遍,我方才没有听清。夫人,你是说,你想我了是吗?”
纳兰看着赵慕此刻神采奕奕的样子,甚是好看。听到自己这句话激动成这样,不由心头一疼,又抬手抚上他的脸,看哪都觉得好看。索性起身,俯身在赵慕耳边,大大方方说道:“我思汝极甚。”
她这句话,换来赵慕一阵嘿嘿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