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被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
每次事毕她都要懊悔一会儿,好端端的去招惹那匹恶狼干什么。
贺锦洄平时对她有求必应,可到了床上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那次不是弄得她眼泪婆娑,可依旧不松手。
这次也是一样,从淋浴到浴缸到洗面台,最后结束的时候沈凝的腰都已经直不起来。
偏偏这次还是她主动的,再怎么都怪不到人家头上。
平时她不主动贺锦洄都能把她生吞活剥,这次真是兴奋的没边了。
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凝被洗干净之后放进了床上,两人一整夜没睡,这会儿她的眼皮都有些开始打架了。
偏偏她还记得昨天的事情,所以在男人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沈凝主动凑了上去。
贺锦洄伸手将人提到身上抱着,沈凝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起伏。
“你还生气吗?”
她的声音温柔,可透着些沙哑。
男人吻了吻她的发顶,“没有。”
沈凝指尖一下一下的在他掌心轻扣,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之前就看过你跟温家的新闻,可我知道你不会娶她,但是我也没问过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相信你啊,你只喜欢我的。”
你只喜欢我的。
最后这句话,明明是柔软的语调,却狠狠的砸在了男人的心口。
贺锦洄拢了拢抱住她的手,轻声道歉。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沈凝抓着他的手缠绕把玩,声音很低,“那你跟温如玉是什么关系。”
反正也是因为温如玉起的矛盾,她问问也是应该的。
“没什么关系,她的妈妈跟母亲是好友,这两年她也会到母亲那里走动。”
沈凝想起了媒体报道的时候提过的内容,他们,算是青梅竹马?
“不是说你们俩是同学吗,你在国外念藤校的时候她也一起。”
“好像是。”
听着贺锦洄不假思索的回答,沈凝用力掐了他的掌心一下。
“什么叫好像是,你们都成金童玉女了,你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同学。”
贺锦洄将她手掌包裹起来,十分耐心的解答。
“我念书是自己去的,在国外工作和学习兼顾,没时间去考虑其他人,倒是见过她几次,也不多。”
这话是实话,沈凝之前从林阙的口中也听说了。
贺锦洄当年以满分的成绩出国念书,是自己一个人带着行李出发。
据说是为了培养他的自立能力,那几年龚家所有的卡都停了。
他在国外的时候自己打工兼职参加比赛赚钱,成长的也足够优秀之后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国。
隔壁书房的架子上成排摆放着的都是他的获奖证书。
这人真是,优秀的无可挑剔。
“那落云是怎么回事?”
沈凝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贺锦洄依旧回答的游刃有余,像是在心里推演过无数遍。
“那是外公送我的礼物,养在马场里,每年会出来比一次赛,有专门的人照顾。”
沈凝听着这话有些质疑,“不对吧,不是说那匹马一直都是温小姐在照顾吗?”
男人摸着她耳朵的手转而把玩她的头发。
“马场那儿有专门的人照看,但也没具体说过谁能进谁不能进的。”
贺锦洄这话倒是答得干净,她自己愿意过去,也没人会去制止这样的小事。
沈凝忽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话,转了个身手肘撑在他的胸口撑起来,目光同他对视。
“你说她经常去你妈妈那儿走动,那是不是你妈妈会很喜欢她。”
毕竟昨天温如玉跟佐伊聊天的时候,时不时一口一个aunt的,沈凝把这个也记在心上了。
佐伊也说,贺锦洄的妈妈很喜欢温如玉。
“我母亲现在整个人意识都不太清晰,她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母亲能认得出来的人,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看着眼前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贺锦洄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嘴角。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沈凝只从媒体披露的信息中看到了一张龚黎舒年轻时候的照片。
见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沈凝都不由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也正是有龚黎舒那张脸的血脉传承,贺锦洄的相貌才能这么出色。
龚家对于龚黎舒的保护严丝合缝,除了多年前的那张照片之外,其余的再没有任何关键的信息。
龚继枭对自己女儿,真的是用尽了心思的。
“她很温柔也很善良,早些年被外祖母保护的太好,太过纯良,所以不适合贺家那样复杂的家庭。”
也正是因为这点,龚黎舒如今才是这样。
“那她当时为什么要嫁到绪城那么远的地方去。”
这点也正是沈凝最好奇的地方。
龚继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真的是捧在手上怕化了,又怎么会舍得让唯一的女儿嫁到绪城那么远的地方。
怎么都要放在身边看着才放心的吧。
“联姻对象虽然是外公定的,但最后也是母亲在一堆照片里选中了父亲,她挑的是她喜欢的人。”
沈凝明了,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金娇玉养的龚黎舒也不会选择嫁到绪城去。
“只可惜,她的选择也并非全然正确。”
贺锦洄抱着沈凝,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黑眸中幽深一片。
龚黎舒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可那人,却不见得是良配。
贺家的高门大院,最终困死了港城的金丝雀。
沈凝似乎察觉出来他情绪的变化,两手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脸,开口终结这个话题。
“我困了,就睡两个小时,你记得叫我起来啊。”
沈凝说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贺锦洄将被子给她拉上,抱着人合上眼睛。
这边贺锦洄早上回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龚继枭这边。
老人家早上起得早,有晨练的习惯,晨练完之后吃早餐再去公司。
这么多年一如既往。
龚继枭听着下面的人禀报,当然也能品出来端倪。
贺锦洄在他跟前长大,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嘴硬心软的外孙是个什么脾性。
对旁人或许是冷心冷情,可在面对自己珍视的人的时候,是当真会用心思的。
他将沈凝照顾的那么好,怎么可能在刚到港城的第二天,就把人丢在庄园里不回来。
这俩孩子估计是闹什么矛盾了。
“好像是沈小姐白天的时候见过温如玉小姐。”
龚继枭闻言抬眸,“这是吃醋吵架了。”
禀告的人紧跟着说。
“可一夜未归,大少爷早上回来的时候,还专程去买了蛋挞。”
龚继枭闻言便笑出声来,“自己还是撑不住啊。”
不过也是好事,这孩子像极了他母亲,会爱人,可真的冷起来,更像他父亲一样绝情。
贺锦洄便是这样矛盾的结合体。
“夫妻之间相处,有人进一步就要有人退一步,要是固执己见,两人都硬着,这婚姻也不长久,那小子起码还知道哄人。”
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在面对自己妻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您不担心吗?”身边人疑惑道,“大少爷可不是普通的男人啊。”
贺锦洄身上的担子那么重,更意味着他不能胡来。
不说其他的,上次大少爷不管不顾的到了西南,顶着暴雨和泥石流的危险在山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龚贺两家都急疯了,下了多少重的命令,过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他要是为了一个女人失心,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太理智的行为。
龚继枭闻言笑出声来,“他有在乎的人,这是于龚贺两家而言最大的幸事。”
福伯闻言内心颇为感叹。
大少爷从小就离开母亲,从绪城送到港城抚养,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收敛心性,从未依赖过任何人,寻常人唾手可得的母子亲情,却是大少爷遥不可及的东西。
他也成长的足够出色,十分有耐性能隐忍,可在那份出色之中,少了些人味。
龚老爷子没养过儿子,所以以自己认定的继承人标准培养外孙。
总觉得冷心冷眼,才能扛起家族的重担,所以用的培养方式几乎变态苛刻。
大少爷没长歪就不错了。
但在小少爷过世之后,无论是老爷子,就连贺老爷子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在乎,那他就什么都守不住,但只要有一点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或是格外在乎的人,那他才能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
龚继枭承认,在对贺锦洄的培养上他的确是剑走偏锋,才会导致在贺锦浔过世之后,贺锦洄才会险些走了极端。
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
但起码现在,他心里有了记挂,才会珍视他所拥有的东西。
“您要准备一下先过去吗?”福伯提醒道。
每年大小姐的生日,老爷子都不会错过,哪怕大小姐嫁到绪城,他依旧风雨无阻。
“东西送过去了吗?”
福伯点头,“早上就送过去了,连同其他几家给大小姐的礼物一起。”
龚黎舒的生日在龚家是大事,每年都要宴请三天的宾客,连同晚宴一起,热闹非凡。
但自从龚黎舒的意识不太清醒之后,也就不在操办,只是龚继枭跟贺锦洄会过去陪着。
“我们先过去吧,让他们再掰扯掰扯。”
龚继枭起身叹了口气。
福伯笑着跟在他身后出门。
沈凝这觉睡到了临近下午,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贺锦洄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阳台上喝茶。
她看着时间,蹭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怎么不叫我!”
说着人一骨碌爬下床开始找衣服。
贺锦洄放了杯子进屋,慢条斯理的站在她身后,盯着人在柜子前找衣服。
“现在过去还不晚,不用这么着急。”
沈凝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是不晚的问题吗?”
人说着挑了条蓝色长裙,伸手顺便将贺锦洄往外推。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沈凝第一次见贺锦洄的母亲,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原本想的是能过去早一点。
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俩折腾了一上午不说,她还睡过头了。
沈凝洗漱完毕玩了衣服,这会儿坐在梳妆台前面整理仪容。
贺锦洄站在她身后,掌心婆娑着她的肩膀。
“不用这么紧张,现在过去还不晚。”
沈凝透过镜子瞪了他一眼,“你当然不紧张了。”
一想到这里沈凝就真的后悔,早知道早上就不勾他了。
男色误事。
沈凝这边整理了妆容,她平时倒是不怎么化妆,但要见长辈,她还是想能正式一点。
“怎么样?”
沈凝起身对着贺锦洄询问。
贺锦洄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不假思索的给出肯定的答案。
“很美。”
虽然是多了些主观色彩在里面,但这话听着还是觉得舒心。
“走吧。”
沈凝挽着他的手臂下楼,郑沅和林阙早早的等在门口。
看到相携而来的两人,两人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沈凝上车的时候在贺锦洄身边喋喋不休的开口。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沈凝将自己待在身边的盒子递给贺锦洄。
在绪城听到龚老爷子跟贺锦洄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开始准备了。
两人是要结婚的关系,贺锦洄的母亲过生日,她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
但身在他们这个位置,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
贺锦洄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条丝巾,能看得出来纹样和材质都很特殊。
“这是手工织的,云锦丝巾,我自己也学着织了开头,但是因为要送给你妈妈,不能织的太丑了。”
沈凝专门到工坊学的,这位云锦传承人从西南搬到绪城,为了传播非遗文化。
贺锦洄想到了前段时间她接连晚归三天的事情。
“你说她会喜欢吗?”
沈凝抬眸,眼中满是期许。
贺锦洄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她会喜欢的。”
她愿意花心思,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最珍贵的。
在这段感情里,他全力以赴,而她也并非停在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