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第三周,山洞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清晨,苏晨被一阵急促的呼唤惊醒。
\"苏晨!快醒醒!\"林恩爱声音中的恐慌让他瞬间清醒。
他翻身而起,看到林恩爱跪在小曦的凹室前,手抚在小女孩额头上。小曦脸色潮红,嘴唇却反常地发紫,在兽皮毯下微微发抖。
\"高烧,至少39度。\"林恩爱声音紧绷,\"而且她说头晕想吐。\"
苏晨立刻蹲下身检查。小曦半睁着眼睛,目光涣散,呼吸急促。\"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她这样。\"林恩爱咬着下唇,\"昨晚睡前还好好的...\"
苏晨轻轻掀开毯子,发现小曦的手臂和腿上出现了零星的红疹。他心头一紧,抬头与林恩爱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像是...疟疾?\"他低声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
林恩爱脸色发白:\"雨季,潮湿,蚊虫...确实符合。\"她迅速起身去拿医疗箱,\"需要降温,然后...我们需要特定的草药。\"
苏晨用湿布轻轻擦拭小曦滚烫的额头,小女孩发出微弱的呻吟。\"坚持住,小战士,\"他柔声说,\"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恩爱翻出医疗手册——那本从救生艇上找到的简易指南。\"这里写着疟疾症状:周期性高热、寒战、头痛...小曦全符合。\"她的手指颤抖着划过页面,\"治疗需要金鸡纳树皮,含有奎宁...\"
\"岛上会有这种树吗?\"苏晨已经站起身,准备出发搜寻。
\"热带地区应该会有...树皮灰褐色,叶子椭圆形,开粉色小花。\"林恩爱快速描述着,\"通常生长在较高、排水好的地方。\"
苏晨点点头,迅速收拾行装:绳索、猎刀、防水布,还有几个空袋子。\"我往北面山坡找,那边地势高。\"
\"太危险了!\"林恩爱抓住他的手臂,\"外面还在下雨,山路湿滑,而且你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
\"有小雪在,她能帮我辨认。\"苏晨坚定地说,轻轻挣开她的手,\"小曦等不起。\"
林恩爱知道他说得对,眼中涌出泪水,但迅速擦去。\"至少带上这个。\"她塞给他一个小药包,\"退烧药和消毒剂,以防万一。\"
苏晨将药包塞进怀里,俯身轻吻了小曦滚烫的额头,然后转向林恩爱。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明白彼此的心意。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冲进雨中。
小雪早已等在洞口,似乎完全理解任务的紧迫性。一人一豹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
洞内,林恩爱全力照顾着小曦。她用湿布不断擦拭小女孩的身体,喂她喝下煮沸后冷却的清水,同时准备着可能需要的其他草药。小曦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一次甚至错把林恩爱叫成了\"妈妈\"。
\"恩...恩爱姐姐,\"小曦突然清醒片刻,声音细若蚊蝇,\"我会死吗?\"
\"别胡说!\"林恩爱声音比预想的尖锐,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温柔但坚定的语气,\"苏晨去找药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只要乖乖休息,好吗?\"
小曦微弱地点点头,又陷入昏睡。林恩爱继续她的护理工作,但眼眶已经通红。洞外雨声渐大,像无数小锤子敲打着她的神经。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行。雨水冲刷后的泥土松软湿滑,苏晨几次险些滑倒,全靠小雪用身体挡着才没滚下山坡。他的裤子很快沾满泥浆,手指被荆棘划出数道血痕,但脚步丝毫不停。
\"金鸡纳树...灰褐树皮,椭圆叶子...\"他不断默念着特征,检查每一棵相似的植物。两小时过去,仍一无所获。
小雪突然停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对着远处的悬崖低吼。苏晨眯起眼睛看去——悬崖边缘有几棵中等高度的树,树皮颜色似乎符合描述。
\"好姑娘!\"他拍了拍雪豹的头,小心地向悬崖移动。
靠近后,希望之火在胸中燃起——这些树的叶子确实是椭圆形,而且枝头还挂着几朵被雨水打湿的粉色小花。苏晨用猎刀小心地剥下一块树皮,断面渗出淡黄色的汁液,带着苦味。
\"就是它!\"他几乎要欢呼出声,立刻开始收集更多树皮,同时注意不伤害树木的主干。
任务完成,但回程更加危险。雨水使山路变成了泥浆河,苏晨不得不抓着沿途的灌木保持平衡。在一个陡坡处,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小雪闪电般冲过来,用强壮的身体挡住了他。苏晨重重撞在雪豹身上,但避免了滚落山崖的命运。他喘息着抱住这位毛茸茸的救命恩人:\"谢了,姑娘...回去给你加餐。\"
当苏晨浑身泥水、精疲力竭地回到山洞时,天已近黄昏。林恩爱立刻迎上来,接过装满树皮的袋子。
\"小曦怎么样?\"他气喘吁吁地问,水珠从发梢不断滴落。
\"温度又升高了。\"林恩爱声音紧绷,已经开始处理树皮,\"我按书上说的方法准备提取液,但需要时间...\"
苏晨跪到小曦身边,心猛地一沉。小女孩的状况明显恶化了,呼吸急促微弱,嘴唇的紫色加深。他握住她滚烫的小手,轻声鼓励着,尽管不确定她是否能听见。
林恩爱迅速而精准地工作着:将树皮切碎,煮沸提取,过滤杂质...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但苏晨能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手上细微的颤抖。
\"会没事的,\"他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小曦很坚强。\"
林恩爱没有抬头,但一滴泪珠落入药液中:\"如果...如果我们早点发现...如果我懂更多医术...\"
苏晨轻轻将她转向自己,捧起她的脸:\"嘿,没有'如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现在我们只需要专注当下,好吗?\"
林恩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重新投入工作。苏晨则继续照顾小曦,用湿布降温,同时准备其他可能需要的物品。
药终于准备好了——一小杯深色液体,散发着苦涩的气味。林恩爱小心地将小曦扶起,哄她喝下。\"乖,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小曦半梦半醒间抗拒着苦味,但最终喝下了大部分药液。之后她又陷入沉睡,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现在只能等待了。\"林恩爱疲惫地坐下,眼睛仍盯着小曦的胸口,数着每一次呼吸。
夜深了,洞外的雨声变成了白噪音。苏晨添了根柴火,坐到林恩爱身边。\"休息会儿吧,我看着。\"
林恩爱摇摇头:\"睡不着。\"她犹豫了一下,靠上苏晨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就好。\"
苏晨轻轻揽住她,两人就这样静静守候。火堆的光亮在小曦脸上跳动,她的每一次皱眉或轻动都牵动着两人的心弦。
凌晨时分,小曦的呼吸突然变得平稳,额头的热度也开始减退。林恩爱立刻检查,长舒一口气:\"退烧了...药起作用了。\"
苏晨也探了探小曦的额头,确实没那么烫了。两人相视一笑,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她需要继续服药几天,确保完全康复。\"林恩爱轻声说,整理着小曦的毯子。
\"我们会照顾好她。\"苏晨保证道,看着林恩爱疲惫却依然美丽的面容,\"你也该休息了,累了一天。\"
林恩爱摇摇头:\"我想再观察一会儿。\"她顿了顿,\"今天...谢谢你冒险去找药。\"
苏晨握住她的手:\"不用谢。为了家人,做什么都值得。\"
\"家人...\"林恩爱轻声重复,眼中泛起泪光。她突然倾身向前,吻了吻苏晨的脸颊,\"是啊,家人。\"
这个简单的词汇和突如其来的亲吻让苏晨心头一暖。他轻轻回握她的手,两人静静守在小曦身边,看着小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天亮了,小曦睁开眼睛,虚弱但清醒。\"我饿了...\"她小声说,这是几天来最好的消息。
林恩爱如释重负地笑了,立刻去准备易消化的粥食。苏晨则检查了小曦的体温和症状,确认确实在好转。
\"晨哥哥,\"小曦拉着他的手指,声音微弱但调皮,\"你和恩爱姐姐是不是亲亲了?我好像看到了...\"
苏晨脸一热,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小八卦精,专心养病。\"
小雪也凑过来,用头轻蹭小曦,似乎在表达关心。小女孩抱住雪豹的脖子,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好幸福啊...\"
三天后,小曦基本康复,只是还有些虚弱。团队决定举办一个小小的庆祝会——用最后一点芒果干和新鲜捕到的鱼做了一顿特别的晚餐。小曦坐在专属的\"病号椅\"(一堆铺着兽皮的柔软干草)上,享受着小雪特供的\"温暖靠垫\"服务。
\"敬我们勇敢的小战士!\"苏晨举起椰子杯,里面是清淡的草药茶。
\"敬恩爱姐姐的神奇医术!\"小曦有样学样。
\"敬苏晨的冒险采药!\"林恩爱微笑着补充。
\"敬小雪的守护!\"三人齐声说,雪豹骄傲地昂起头。
晚餐后,小曦很快就在小雪身边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那个狼形木偶。林恩爱轻轻给她盖好被子,和苏晨一起来到洞外的平台。
夜空中繁星点点,雨后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两人肩并肩坐着,分享一壶新泡的花果茶。
\"这几天...我很害怕。\"林恩爱突然轻声说,目光望向远处的海平面,\"怕失去她,怕...失去这一切。\"
苏晨沉默片刻,然后握住她的手:\"但我们挺过来了。而且...\"他转向她,\"我们会继续挺过每一个难关,只要在一起。\"
林恩爱看着他,月光映照着她眼中的泪光。她慢慢靠近,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嗯,在一起。\"
没有华丽的告白,没有夸张的承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在这片璀璨的星空下,两颗心自然而然地靠近,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找到了彼此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