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陈家村的火光渐渐被压制下去,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焦味却久久不散。
打扫战场的工作在沉闷的气氛中进行。
土匪的尸体被堆积起来,村民们则含泪搜寻着亲人的身影。
“大人……统计出来了。”
一个时辰后,陈国柱声音沙哑地来到朱启明面前,脸上混着烟灰和泪痕。
“说。”
朱启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铁刀会匪徒,当场击毙三百二十七人,俘虏八十九人,其余逃散。”
陈国柱顿了顿,声音更加艰涩:“咱们村……死了六个青壮,重伤十三人,多是……多是匪徒初进村时,为了保护妇孺……”
虽然在朱启明带着AK47赶到后,凭借现代武器和乡勇的有效抵抗,正面战场上村民奇迹般地没有再添新亡,但之前土匪突袭造成的伤亡,已然触目惊心。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匪患了!
平静了百年的陈家村,何曾遭遇过这等惨事!
人群中,压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愤怒的质问。
“国柱!你给我们陈家村招来了什么灾星啊!”
一个失去儿子的老汉捶胸顿足。
“是啊!以前咱们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土匪!”
“都怪你!要不是你带回来那个……”
“我们死了人!”
“我们的房子!我们的粮食!都没了!”
“陈国柱!你赔我们!”
一时间,群情激愤。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了上来,指责声此起彼伏。
村民们不敢直接指责手持“神仙法器”的朱启明,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倾泻在了陈国柱身上。
陈国柱涨红了脸,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作揖:“乡亲们……我对不住大家……我对不住……”
“放你娘的狗屁!”
一声清脆泼辣的怒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王翠娥拨开人群,几步走到陈国柱身前,杏眼圆睁,两手叉腰,怒视着那几个带头指责的村民。
她一只手还随意地掂量着一颗黑乎乎的震天雷。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翠娥的声音又尖又利。
“刚才铁刀会的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的狗命?”
“是朱大人!”
“是朱大人带来的神兵利器!”
“没有朱大人,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喘气?早就他妈的变成一堆碎肉了!”
那几个村民被王翠娥的气势和手中的震天雷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领头的老者嗫嚅道。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王翠娥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
“得了朱大人的好处,打跑了土匪,保住了小命,现在家园毁了,就怪到国柱兄弟头上了?”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要不是国柱兄弟之前带着大家伙儿拼命操练,熟悉朱大人给的兵器,今天你们能只死几个人?怕是全村都给人屠干净!”
“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没卵蛋的怂货!只敢窝里横!”
“再敢指责国柱兄弟一句,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你们尝尝这震天雷的滋味!”
王翠娥扬了扬手中的震天雷,火折子作势就要凑上去。
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
“女侠误会!女侠这是误会啊!”
“我们……我们也是一时糊涂!”
朱启明始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开口。
他心中,确实有愧。
若非因为他,陈家村的确不会遭此横祸。
眼见王翠娥快要压制不住场面,他终于动了。
他走到人群中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所有房屋受损,财物被劫的村民……”
“每户,补偿白银五十两,粮食五石!”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五十两白银!五石粮食!
这……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许多村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粮!
那些原本还义愤填膺的村民,瞬间哑火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朱启明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不幸遇难的村民,每户额外补偿白银一百两,粮食十石,并负责妥善安葬!”
“受伤的村民,每人额外补偿白银二十两,粮食药材管够!”
“村中所有人家,无论是否受损,每户皆可分发精铁农具一套,粮食一石!”
他大手一挥,李若链立刻会意,指挥着手下从带来的物资中开始分发。
崭新的钢制锄头、铁锹、镰刀,闪烁着寒光。
还有一口袋一口袋的粮食。
更让村民们眼睛发直的是,朱启明还让人给每家每户发了一把锋利的短柄钢刀,和几个造型奇特的“引火器”——打火机。
“这些农具,远胜你们以往所用。”
“这些钢刀,可用于防身。”
“至于这引火器,比火折子方便百倍。”
朱启明看着目瞪口呆的村民,语气平静。
“今日之祸,确因我而起。”
“这些补偿,是我应该做的。”
“日后,若有匪患,我担保陈家村无虞!”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
村民们你看我,你望我,脸上的怨气早已被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所取代。
“朱大人仁义!”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朱大人大恩大德,我等永世不忘!”
“之前是我们糊涂,错怪了国柱兄弟!”
“请朱大人恕罪!”
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对着朱启明磕头谢恩。
陈国柱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朱大人这是在替他解围。
王翠娥撇了撇嘴,收起了震天雷,但看向朱启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