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明,三十五,单身,粤北小县城的托尼老师——兼保洁、保安、收银员。
店名挺唬人,“启明造型”,招牌褪色得亲妈都快认不出。
店里味道挺冲。廉价洗发水混着金装红玫的烟味,还有点…陈年头皮屑的芬芳?标配。
他瘫在那张快散架的人造革理发椅上,眼神跟死鱼差不多。
手机屏幕里,帅哥美女纸醉金迷。
“啧。” 朱启明弹了弹烟灰,“这帮孙子,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的人生?刮的是西北风。
还是带沙子的那种。
农村娃,南下拧螺丝,拧了十几年,螺丝没拧出花,青春拧成了渣。
存款?够买当地半个厕所——蹲坑那种。
谈恋爱?姑娘一听“没房没车”,跑得比兔子还快。
得,彻底躺平。
回老家,跟老师傅学了几个月剃头,盘下这鸟不拉屎的铺子。
目标?发财?拉倒吧。
能混口饭吃,买得起烟,打得了游戏,齐活。
日子过得跟店里的老挂钟一样,慢,且一眼望不到头。
认命了。
咸鱼嘛,翻什么身?粘锅了都。
可就在几天前,他那口“锅”,它裂了条缝!
墙角那里,不对劲。
刚开始,就一丁点亮光,蚊子那么大。朱启明揉揉眼:“游戏打多了,眼花了?”
第二天,那“蚊子”还在,还亮堂了点。
“电路老化?短路了?” 他拿扫把捅了捅墙皮。啥事儿没有。
光点悬在半空,稳得一批。
邪门。
第三天,“蚊子屎”变“绿豆糕”了。
幽幽的白光,不刺眼,但存在感贼强。
像…像谁在那儿安了个迷你LEd灯,还是悬浮的。
朱启明心里有点毛。
这玩意儿,它不讲物理啊!
第四天,“绿豆糕”膨胀成“鹌鹑蛋”。
第五天…好家伙,直接升级成“茶叶蛋”了!
白光柔和,形状有点椭圆,像个…蛋?
一个悬浮在离地半米,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蛋?
朱启明把手机扔了。烟也忘了抽。
“我艹…”
他盯着那“蛋”,嗓子发干,“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下的?”
店里死寂。只有他咚咚的心跳,跟擂鼓似的。
不是幻觉。这“蛋”,它真在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一个样儿!
好奇心这玩意儿,跟野草似的,烧都烧不尽。
尤其对一条躺平的咸鱼来说,这简直是…天降神迹?还是天降横祸?
他咽了口唾沫,比生吞鱼刺还费劲。挪过去,离那“蛋”半米远。
那白光看着温柔,但周围空气好像都粘稠了,吸口气都费劲。
“怕个球!” 他给自己打气,“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都混成这德行了,还能更倒霉?”
一咬牙,一跺脚。右手食指,颤巍巍地,朝那光蛋边缘戳了过去。
滋啦!
一股轻微的、麻麻的电流感,顺着指尖就窜了上来!不疼,反而有点…过电的爽?
“卧槽!” 朱启明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
再看那光蛋——
肉眼可见地,“噗”一下,胀大了一圈!从“茶叶蛋”变成了…“大号鸡蛋”?
白光都似乎亮堂了点!
朱启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它…它有反应?它吃电?!”
他看着自己那根惹祸的手指头,又看看明显大了一圈的光蛋,呼吸跟拉风箱似的。
恐惧?有。但更多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
“手…手进去会咋样?”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跟野火燎原,压都压不住。
妈的,干了!咸鱼也要蹦跶一下!
他心一横,整只右手掌,猛地朝那光蛋中心按了进去!
预想中的爆炸、剧痛、手没了?通通没有!
还是那股麻麻的、过电般的舒爽感,从手掌蔓延到小臂。
但!
就在他手掌完全没入的刹那——
嗡!
那“大号鸡蛋”像是被打了鸡血,猛地向外膨胀!白光瞬间变得有些刺眼!
呼啦一下!
光团急速扩张,眨眼功夫,变得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
柔和的白光瞬间充斥了整个破理发店,亮如白昼!连角落里的蜘蛛网都照得清清楚楚。
朱启明的手还插在光团里,整个人僵成了石雕。大脑彻底死机,cpU烧糊了。
“虫…虫洞?!” 一个荒诞到姥姥家的词儿,蹦进他一片空白的脑子。
手抽回来。光团还是脑袋大,悬在那儿,像个沉默的大灯泡。
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光。隐约能看到景象在扭曲、流动,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又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另一个世界?
星球?宇宙?古代?未来?
巨大的诱惑,混合着本能的恐惧,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
回去?继续守着这破店,数着日子等死?
刷着别人的精彩,自己烂在泥里?
朱启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那点躺平的死水,被这诡异的白光,彻底搅沸了!
搏一把!万一…对面是金矿呢?
他冲到门口,“哗啦”拉下卷帘门,锁死!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
回到光团前。没直接钻。
先试试水。
他深吸一口气,脖子一梗,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了进去。
视线穿透光膜的瞬间——
理发店的破墙烂椅消失了!
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是杂草丛生的土坡,带着泥土和腐叶的腥气。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水墨画似的。
山坡下…朱启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片青砖灰瓦的古建筑!飞檐翘角!夕阳的余晖给它们镶了道金边,沧桑得掉渣!
绝对!不是!现代玩意儿!
“我日…” 朱启明魂儿都飞了,猛地缩回头!
熟悉的洗发水味,熟悉的破椅子…回来了。
幻觉?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再探头!
还是那片古建筑!这次更清楚,甚至能听到远处隐隐的喧哗,还有…锣鼓?唢呐?反正是没听过的调调。
真!的!
朱启明脑袋缩回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腿肚子直转筋。
穿了?真穿了?!
对面是啥朝代?有饭吃吗?有活路吗?会不会被当成妖怪宰了?
他就一剃头的!除了会推平头,会跟大爷大妈唠嗑,屁本事没有!去古代?送菜吗?
恐惧像冰水,浇了他一身透心凉。想跑,想把门焊死,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那个世界就在眼前!像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潘多拉魔盒。
“守村人…还是…穿一代?” 朱启明眼神剧烈挣扎。
咸鱼的血,它…它好像热起来了!一股邪火,顶着天灵盖往上冲!
去他妈的安稳!去他妈的躺平!
老子受够了!
他盯着那脑袋大的光团,眼神变得贼亮,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
“富贵险中求!死了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干了!”
朱启明闭上眼,心一横,整个人朝着那柔和又诡异的光芒,猛地一扎——
“噗!”
一股浓烈得呛鼻子的…牛粪混着干草垛的味儿,劈头盖脸糊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