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城,镇守使府后院,专属校场。
这里的地面铺着特制的青罡岩,坚硬逾铁,此刻却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和深浅不一的坑洞,仿佛被流星雨狠狠犁过一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未散尽的凌厉锐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感。
秦烈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滚落,在初冬微寒的空气中蒸腾起丝丝白气,纵横交错的旧疤痕下,肌肉虬结如龙,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杆由星辰晶核、上古金属与北疆寒铁熔铸而成的枪胚——陨星。
丈二长的暗蓝色枪身,在略显阴沉的天光下并不炫目,反而内敛得如同沉睡的凶兽。
枪身表面天然形成的星辰纹路,随着秦烈气血的流转,时而如星河流淌般静谧深邃,时而如星爆般闪烁出令人心悸的幽蓝寒芒。
枪尖尚未开锋,钝圆无匹,却自有一股洞穿一切的沉重与冰冷。
“呼……” 秦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竟在身前凝成一道笔直的白练,射出丈许才缓缓消散。
他双眸紧闭,心神却无比空明,识海深处,青铜古镜悬浮,镜面光华流转,正将一副繁复玄奥的枪诀轨迹反复拆解、推演、优化——正是得自坠星谷上古战技碑的《星陨破灭枪》!
古镜的推演下,那原本艰深晦涩、蕴含宇宙星辰生灭大道的枪意,被强行剥离出最核心、最契合秦烈当前境界的杀戮真意。
深奥的轨迹被简化,狂暴的能量运转方式被调整以适应秦烈大武师二重的修为和《龙象霸体诀》的霸道体魄,最终形成一门专属于他的杀伐之技——《星陨枪诀》!
“星坠!” 秦烈双眸骤然睁开,眼中仿佛有星辰爆裂的寒光一闪而逝!
低沉的喝声在校场炸开。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起手,右脚猛地向前踏出!
轰隆!
脚下坚硬的青罡岩瞬间炸开一个半尺深坑,碎石如箭矢般激射!整个校场地面都似乎震颤了一下。
借着这股狂暴的反冲之力,秦烈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蓝色流光,直刺前方十丈外一块足有房屋大小的试功巨石!
嗡!
陨星枪胚发出低沉如龙吟般的震颤,枪身星辰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沉重、冰冷、带着破灭万物气息的“势”轰然爆发!
那不是纯粹的真气波动,而是融合了秦烈自身铁血杀伐意志、龙象霸体气血之力以及枪胚本身星辰本源之力的恐怖威压!
嗤——!
空气被蛮横地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枪尖前方的空间都仿佛被那无匹的重量和速度压得扭曲变形!
没有锋芒,只有纯粹到极致的重量和速度带来的毁灭力量!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金铁交鸣的恐怖巨响悍然爆发!
暗蓝色的枪影与灰黑色的巨石悍然碰撞!
想象中巨石被洞穿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块由北疆最坚硬黑曜石整体雕琢而成、能承受宗师全力轰击的试功巨石,在枪胚接触的刹那,如同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星正面击中!
以枪尖落点为中心,无数粗大狰狞的裂缝瞬间蔓延开,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之花,覆盖了整块巨石的表面!
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爆响!
房屋大小的巨石,竟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由内而外,寸寸碎裂!不是崩解,而是彻底的粉碎!化作了漫天大小不一的碎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爆!
烟尘混合着碎石粉末冲天而起,形成一片灰黑色的蘑菇云!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向四周疯狂扩散,撞在校场边缘特制的精钢护栏上,发出密集如暴雨般的“噼啪”声,坚硬的精钢竟被砸出无数凹坑!
烟尘缓缓散落。
秦烈保持着出枪的姿势,立于原地,陨星枪胚斜指地面,枪身星辰纹路的光芒缓缓内敛,重新归于深沉。他前方,只剩下一地齑粉和无数飞溅的碎石,哪里还有半点巨石的影子?
校场边缘,负责值守的亲卫们,个个脸色煞白,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看向场中那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和狂热。
他们不是没见过高手,但如此纯粹、如此暴烈、一击将试功巨石轰成粉末的场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侯…侯爷这一枪…怕是能直接轰塌城墙吧?” 一个亲卫声音发颤,喃喃自语。
“何止城墙!我感觉…感觉刚才那一瞬间,自己都要被那气势压碎了!” 另一个亲卫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
秦烈缓缓收枪,陨星枪胚的重量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他眉头微蹙,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气血和微微发麻的右臂经脉。
“力量传导还不够圆融…霸体气血与星辰枪意的融合处仍有滞涩…爆发时对自身的反震还是太强…”
他低声自语,如同最严苛的工匠在审视自己的作品。古镜在识海中微微震动,将刚才那一枪的每一个细微瑕疵都清晰地“映照”出来。
他闭上眼,刚才那一枪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回放:力量从足底大地爆发,经由腰胯拧转发力,灌入脊柱大龙,再传递至手臂,最终凝聚于枪身一点…
星辰破灭的意境如何与自身铁血杀伐的意志共鸣…霸体气血如何更高效地支撑这股毁灭力量而不伤及自身经脉…
“再来!” 秦烈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气馁,只有更旺盛的斗志!
校场内,轰鸣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直来直去的突刺。秦烈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时而如陨星坠地,势不可挡;时而如星河流转,轨迹莫测;时而又如星爆初现,枪影瞬间分化,笼罩四方!
暗蓝色的枪影撕裂空气,带起道道刺耳的尖啸。沉重的枪风卷起地上的碎石粉末,形成小型的龙卷。
砰!轰!咔嚓!
校场内仅存的几块小型试功石和精铁桩靶,在陨星枪胚的轰击下,如同纸糊泥塑般纷纷碎裂、扭曲、倒塌!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狂暴的冲击波。
秦烈完全沉浸在枪法的锤炼中。
汗水早已浸透他的长裤,顺着他肌肉的沟壑流淌,滴落在滚烫的碎石粉末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蒸发。
他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疲惫,眼中只有枪,心中只有那不断被古镜优化、被自身意志打磨的《星陨枪诀》。
每一次出枪,都比上一次更快一分!
每一次力量的爆发,都比上一次更凝聚一分!
每一次星辰意境的融入,都比上一次更自然一分!
铁血杀伐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火焰,缠绕在冰冷的枪身之上,让那暗蓝色的星辰之光,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锋芒!
不知演练了多少遍,直到日头西斜,将他的身影在满目疮痍的校场上拉得很长。
秦烈终于缓缓收势。
他拄着陨星枪胚,胸膛剧烈起伏,口鼻中喷出的白气如同两道气箭。全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那是力量透支的征兆,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寒夜星辰,锐利逼人!
校场已彻底不成样子。地面仿佛被巨兽蹂躏过,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青罡岩,到处都是深坑和蛛网裂痕。
那些特制的试功石和铁桩,早已化为满地的碎块和扭曲的废铁。空气中残留的狂暴枪意和星辰破灭的气息,久久不散,让靠近的人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呼…呼…” 秦烈喘息着,感受着体内消耗大半却更加凝练的气血,以及那柄与自己气息隐隐共鸣、似乎也“疲惫”却更显凶戾的陨星枪胚,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成了!” 这两个字,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简化版的《星陨枪诀》,在古镜推演和他近乎自虐的疯狂锤炼下,终于初步掌握!
虽然距离上古战技碑所载的《星陨破灭枪》那毁天灭地的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这融合了他自身铁血之势、霸体之力以及星辰枪胚特性的枪法,已足够成为他目前最强的杀手锏!
足以威胁宗师!
“恭喜侯爷!神功初成!” 校场边缘,目睹了全过程的亲卫队长林河(林风副手)激动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身后的亲卫们也齐刷刷跪下,眼中满是狂热。
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侯爷越强,北疆就越稳!他们与有荣焉!
秦烈微微颔首,将陨星枪胚随手插入身边龟裂的地面,枪身入石如腐。
“收拾干净。” 他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让匠作司再送十块试功石过来,要最大的。”
“是!侯爷!” 林河大声应命,立刻带人忙碌起来。
秦烈走到校场边的水缸旁,舀起一瓢冰冷的井水,兜头浇下。
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部分疲惫,让他精神一振。水流冲刷着古铜色皮肤上的汗渍和石粉,露出下面虬结如铁的肌肉线条。
他抬头望向北方阴沉的天空,那里仿佛有草原铁骑扬起的尘烟和无形的压力传来。
蒙哥…李元甫…夏元辰…
冰冷的杀意在眼底一闪而逝。
手中的陨星,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念,枪身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如兽吼般的嗡鸣。
“快了。” 秦烈低语,不知是在对枪说,还是对自己说,“用不了多久,必让你们饮恨枪下!”
他擦干身体,换上亲卫递来的干净玄黑劲装,将那股冲霄的锐气稍稍收敛,转身走向府衙前厅。
修炼暂告一段落,堆积如山的军政事务,还在等着他这位北疆之主去裁决。刚踏入回廊,一阵急促却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侯爷!” 林风拄着那根特制的精铁拐杖,快步走来,仅存的右臂肌肉紧绷,脸上带着一丝异样,“赫连部的使者又来了!这次阵仗不小,带了好多车东西,正在府衙外等候召见。”
秦烈脚步微顿,剑眉一挑。
“赫连勃勃?” 他嘴角掠过一丝了然的弧度,“看来,他吃到甜头了。让他们去议事厅候着,本侯稍后就到。”
“是!” 林风应声,立刻转身去安排。
秦烈看着林风虽瘸一腿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府衙外隐隐传来的喧闹和牲畜气息,眼神深邃。
草原的棋局,帝都的暗箭,还有手中这杆渴饮强敌血的陨星…这北疆的寒冬,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