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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透梁国都城,曾经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如今死寂如坟场。北荒与南夷的铁蹄分别从北门与南门踏入,马蹄碾碎青石板的脆响,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空城的心脏上。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缝隙中偶尔闪过百姓惊恐的目光,却在看见蛮族士兵脸上狰狞的图腾时,迅速缩回去,再无半点声响。曾经热闹非凡的市井街巷,此刻只剩萧瑟的风卷着碎叶掠过,与十几万大军的脚步声形成诡异的交响。

皇宫前的朱雀广场上,千余名梁国守军列成方阵,长矛如林,却在北荒与南夷的几十万大军面前显得格外单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守军甲胄上,折射出零星的光——那是他们眼中最后的倔强。然而,当北荒的精铁重骑与南夷的弯刀步兵如潮水般涌来时,这点光芒瞬间被淹没。刀刃劈开血肉的闷响、战马的嘶鸣、守军的怒吼,在广场上空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挽歌。片刻之后,鲜血浸透地面,守军如同被收割的麦茬,尽数倒在尘埃中。

殷无常踏过尸体,精铁棍上还滴着未干的血,在青石板上画出蜿蜒的红线。他抬头望向对面的南夷首领,后者正用弯刀挑起一名梁国士兵的头盔,嘴角挂着残忍的笑。两人的目光相撞,空气中仿佛擦出火花。

“怎么?想拦路?”殷无常开口,声音如砂纸摩擦,精铁棍重重杵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沫。

南夷首领甩开头盔,弯刀在指间灵活转动,刀刃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南夷大军灭川屠梁杀到此处,一路高歌,你北荒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趁机取巧。”他咧嘴一笑,露出染着烟渍的牙齿,“阻拦?我看你是想取巧偷占皇宫吧!” 殷无常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位族长,陈茹仕眉头微蹙,侯先眼中闪烁着战意,沈义则摩挲着腰间的酒囊——他知道,北荒四族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们退缩。于是他回头,嘴角扬起狂傲的笑:“划下道来吧,是群殴还是单打?”

“单打独斗,败者退兵!”南夷首领突然将弯刀插入地面,单手扯开胸前的兽皮护甲,露出结实的胸肌和狰狞的狼首纹身。

殷无常问道:“谁来?”

“爷爷我亲自陪你玩!”他转身对南夷大军挥手,“都给我退后!”

殷无常见状,也将精铁棍往地上一插,解下兽皮大氅扔给侯先。他活动着指节,听着骨骼发出的“咔咔”声,目光扫过广场中央的汉白玉盘龙浮雕——这里正是曾经张旭阳与黄自在比试的地方,如今却成为蛮族首领的决斗场。

“准备好了吗?”殷无常舔了舔嘴唇,指尖抚过精铁棍上的符文,那些刻痕里还嵌着梁国士兵的鲜血肉末,“哼,狂妄的南夷人。”

南夷首领没有回答,突然单脚蹬地,青砖碎裂的脆响中,他的身形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弯刀在空气中划出半轮冷月。殷无常瞳孔骤缩,握紧精铁棍横在胸前,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南夷首领的弯刀竟直接劈在精铁棍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殷无常后退半步,虎口发麻。

双方在交手后再次退开。

殷无常单手握紧精铁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铁棍上的符文被血水浸润,透出暗红的光泽。对面的南夷首领赤脚站在碎砖上,脚趾缝里渗着血,弯刀斜拖在地上,刀刃与青石摩擦出刺耳的尖啸。 “北荒蛮子,可敢与我真刀真枪决胜负?”

南夷首领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着烟渍的犬齿,那笑容像极了撕裂猎物前的野兽。他的赤膊上布满刀疤,胸口的狼首纹身随着呼吸起伏,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殷无常没有答话,精铁棍在掌心转了个半圈,棍尾重重砸在地面。三块青砖应声而碎。他想起大祭司的教导:“北荒族人,从没有跪着的懦夫。”于是他踏过碎砖,棍影如泰山压顶般向南夷首领砸去。

南夷首领不退反进,弯刀划出一道新月般的弧光,竟直接迎向精铁棍。“当!”火星四溅中,殷无常感到手臂发麻,这才惊觉对方臂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南夷首领借势旋身,刀刃擦着他的腰侧划过,割破兽皮腰带,几片碎皮飘落,露出腰间旧伤——那是十年前与雪狼搏斗留下的齿痕。 “太慢了!”南夷首领大笑,弯刀如灵蛇吐信,接连劈出七刀。殷无常连退七步,精铁棍舞成密不透风的铁墙,却在第八刀时突然变招,棍身横扫对方下盘。南夷首领纵身跃起,弯刀自上而下劈落,竟将精铁棍硬生生压到胸前。两人隔着铁棍对峙,鼻息相闻,都能看到对方眼中跳动的凶光。

“听说北荒人能与狼共舞?”南夷首领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戏谑,“今日我就让你尝尝被犬齿撕裂的滋味!”话音未落,他膝盖猛地撞上殷无常小腹。后者闷哼一声,借机后跃半步,精铁棍趁机抽向对方脖颈。

南夷首领偏头躲过,耳际传来铁棍带起的劲风,惊出一身冷汗。 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衣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谁的血。殷无常的精铁棍上多了三道深深的刀痕,南夷首领的弯刀也缺了口。夕阳的余晖中,殷无常突然瞥见对方步法的破绽——每次劈砍后,左脚总会微微内扣。他心中一喜,佯装力竭,精铁棍垂在身侧,喘息声越来越重。 “就这点能耐?”南夷首领果然中计,弯刀高举过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吼,朝着殷无常头顶劈下。后者突然睁眼,精铁棍如闪电般抬起,棍尖精准点中对方手腕。弯刀“当啷”落地,南夷首领惊怒交加,正要抬膝攻击,却见殷无常的铁棍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杀了我,南夷大军必定与你北荒不死不休!”南夷首领喘着粗气,却仍带着挑衅的笑意。

殷无常的铁棍微微颤动,他咬牙切齿,最终将铁棍砸向对方肩头,而非致命的咽喉。南夷首领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拾起弯刀,眼中满是不甘:“北荒的狗,早晚我会将你斩杀!”

殷无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咬碎后槽牙,忍无可忍,精铁棍猛地转向对方头颅。然而,当棍影笼罩南夷首领的瞬间,殷无常的瞳孔突然收缩——对方眼底竟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击。 “砰!”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重锤击胸,殷无常的精铁棍在半空凝滞,整个人被掀飞三丈开外,后背重重撞在皇宫朱漆门框上,喉头一甜,喷出的鲜血在门框上画出狰狞的血花。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夷首领身边突然出现的灰袍老者:那人银发垂肩,道骨仙风。老者身边还跟着一名剑客。

“赢者需有容人之量,北荒大祭司的教导竟如此狭隘?”老者负手而立,声音如寒潭沉冰,袖口扬起的风卷着地上的血沫,在殷无常面前聚成细小的血色龙卷风。他指尖轻挥,南夷首领的弯刀突然悬浮而起,刀刃调转,如毒蛇吐信般刺向殷无常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一位身着黑羊皮祭服的老者踏空而至,手中金纹权杖重重顿地,权杖顶端的骷髅头符文发出幽蓝光芒。南夷首领的弯刀在距离殷无常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刀刃剧烈震颤,竟在无形威压下崩裂成数十片碎片,如金色蝴蝶般散落。

殷无常和陈茹仕,沈义,侯先见状同时单膝跪拜道:“拜见大祭司!”

“独孤策,你竟对小辈出手,不嫌有失身份?”北荒大祭司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祭服上的狼首图腾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若我不出手,两族百万大军将血流成河。”独孤策看向北荒大祭司。

北荒大祭司的权杖重重敲击地面,激起一片血雾:“败者言多必失,南夷若连这点气量都没有,何谈逐鹿中原?”

独孤策冷笑道:“你的气量还是留给自己吧。

大祭司没有接话,而是说道:“原本以为你此次出关已至那传说之境

,如今看来是突破失败了,可惜啊可惜啊。”

独孤策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冷冷说道:“若至那境,今日你们都得留

下。”

大祭司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的确,不过世上没有如果,无常,带大军进皇宫!”

殷无常点了点头,看向陈茹仕几人,便朝着皇宫内走去。

独孤策看向南夷首领摇了摇头道:“走吧,撤出都城。”

北荒与南夷的争斗就在这二人的出现下戛然而止。

离开都城的途中,南夷首领和独孤策二人在马车里。

南夷首领跪在车厢内,膝盖压着绣有狼首图腾的毡毯,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空荡的刀鞘——那里本该插着他的弯刀,却在今日的决斗中被北荒大祭司震碎。独孤策斜倚在锦缎靠垫上,银发用一根青铜环随意束起,袖口的金色云纹在昏暗的车厢内若隐若现。

“今日若不是老师出手,我怕是要横死在殷无常的棍下。”南夷首领的声音里带着不甘,额头触地时,鼻梁蹭到了毡毯上的血渍——那是他在决斗中滴落的血迹。

独孤策轻轻摇头,两根手指轻抬,南夷首领被一股奇异力量扶起。

独孤策说到:“殷无常比你早几年踏入登仙境,又身负北荒东黎族的‘天生神力’,你能与他战上百余招落败,已算不错。”他忽然抬手,指尖掠过南夷首领的后颈,一股暖流顺着脊椎蔓延,“你左肩的伤,三日内不要动用真气。” 南夷首领抬头,目光落在独孤策袖口的云纹上:“老师,北荒大祭司说您闭关破境未果?”

“不是未果,是暂缓。”独孤策轻笑一声,车厢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清晰可见,“突破“那未知的至高境界”的契机不在闭关室里,而在这乱世红尘中。三日前我便提前出关了,你虽败,却也让北荒见识了南夷的战力,不算丢脸。”

南夷首领咬了咬牙,拳头攥紧又松开:“可我们就这样撤出梁国都城,那梁国东部城池岂不是便宜了北荒?”

独孤策伸手掀开窗帘,目光投向车外正在前进的南夷大军。阳光洒在士兵们的弯刀上,映出一片冰冷的银芒。“当年我们与北荒有约定:皇城之争,败者退出。”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况且,你以为渝国皇帝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两败俱伤?还记得川国是如何覆灭的吗?就是在与梁国的拉锯战中不断相互消耗兵力,财力,物资,最终被我们趁机灭掉,我们可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南夷首领浑身一震,想起自己在川国皇宫亲手射杀川国皇子,将其挂在城头的场景。他咽了口唾沫,问道:“老师,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独孤策放下窗帘,车厢内重新陷入昏暗。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玉简上的纹路正是北荒四族的图腾:“北荒十年还是二十年一次的‘四族大比’就要到了。届时,四族族长为了争夺‘四族首席’之位,必定内斗激烈。你可以趁机接触陈茹仕、侯先、沈义三人——尤其是沈义,她的北辽族与殷无常有着杀父之仇。”

“可他们会相信我吗?”南夷首领皱眉,“毕竟今日在皇城,我们刀剑相向。” “利益永远比仇恨更实在。”独孤策指尖轻弹玉简,符文突然亮起,“你只需告诉他们,南夷愿意支持他,助他拿下“首席之位”,事成之后平分梁国东部领土。”他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至于渝国,我会设法制造事端,挑起他们内部矛盾。三足鼎立之势,只有分而化之,才能逐个击破。”

南夷首领恍然大悟,额头再次触地:“老师神机妙算,弟子拜服。”

独孤策摆了摆手,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记住,真正的强者从不只靠武力征服天下。待北荒内斗爆发,渝国内乱起,便是我们一统天下的契机。”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睡着了,却在南夷首领起身时,突然睁眼,“还有,下次决斗时,莫要再用言语激怒对手——那是弱者才会用的手段。”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中,南夷首领握紧了拳头。他望向窗外的星空,猎户座的三颗星正从云层中露出,如同独孤策眼中的精芒。他知道,老师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他,将是这盘大棋中最锋利的刀。即便自己是老师的刀,到最后,这把刀将是一统天下的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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