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行不通？”朱罡烈面带微笑，神色自若。
卯二姐明知道他能听见外面的吵嚷，还是故意将门推开条缝。
“没用，根本卖不出去……”
“早说过，这玩意儿就是骗人的……”
“放着好好的兵器不打，卖什么符箓……”
外面的吵嚷声涌入，一浪高过一浪。
群妖垂头丧气。
符箓发下去十天，销路根本打不开。
化煞符见效慢。
大多数客人，根本不信。
“都给我闭嘴！”
卯二隔着门，一声厉喝。
门口嘈杂为之一静。
很快，又开始嗡嗡嗡。
“行啦，别跟这儿演戏，玩旁敲侧击。”
朱罡烈目光扫过卯二姐，“跟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置气，犯不上。”
这话连卯二姐也数落进去。
她俏脸一红。
大当家不忿又委屈。
徘徊片刻，还是将门关上，乖乖坐到幼童身旁。
朱罡烈这才呷了口茶，怡然自得道：“化煞符是好东西，可你们不能这么卖。一张张上门推销，跟街头卖艺似的，谁会买账？”
“那该怎么卖？”
“普通修士懂个屁，跟他们解释，不嫌麻烦？
就算有人动心，也是信专业人士，难道会信商贩？”
朱罡烈放下茶杯，捡起一片泡软开的茶叶摊在手里，“买家，天然觉得卖家想占便宜，这就是人性。
所以啊，不能自己吆喝说好。
得使用者说好，那才叫好。”
卯二姐低头沉思，片刻后恍然，“你的意思是……目标客户，是兵器铺？”
孺子可教。”
朱罡烈点点头，“你们削尖脑袋想修成人形，光学个模样可不够，得懂人心。
铁匠常年打铁，受阳燧戾气侵蚀最深，才是最需要化煞符的人。
只要他们认可，其他人自然会跟风。”
卯二姐抢着道，“所以……只有先推销给匠人，再回过头找客人，大家才会购买……”
“刚夸你两句，又犯傻。”朱罡烈摇头，“货，只批发给兵器铺。他们搭着卖，或者加价单卖，是他们的事，咱们只管收钱。”
“可……生意平稳时，主动求变的总是少数……”卯二姐还是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先送一批试用？”
“乌斯藏那位地方官，屏巴桑措，你不熟？”朱罡烈话锋一转。
卯二姐神色骤凝，“你怎么知道？”
“人妖不两立，云栈洞和青唐城近在咫尺，却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除了逻些城那蠢货赞普，别人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猜到其中有猫腻吧？”朱罡烈语带嘲讽。
卯二姐沉默。
面对这个孩童，她总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所有秘密都被一眼看穿。
青唐城主屏巴桑措，确实是云栈洞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两边有三十年交情。
云栈洞输送“炮灰”给青塘，换钱粮。
青唐城“牺牲”商队给洞府，作“补给”。
养妖自重，互惠互利，心照不宣。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来人是大长老。
他带着心腹，前来逼宫。
门一开，老东西直入主题，“这符箓生意，怕是思虑不周哟。老夫还听说，你把洞府多年的积蓄，都砸进去，买了蓝樱草？”
他身后立刻有人跟着起哄：“是啊，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能当兵器使？”
“如此胡闹，早晚把云栈洞的家底败光！”
“就是！老洞主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
倚老卖老的声音一个接一个，显然是有备而来。
大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卯二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如何行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哼，云栈洞不是你卯家一言堂！想当年老洞主在时，凡事也得和老兄弟们商量着来！”狐长老跳出来，拐杖跺得地板砰砰响。
“放肆！想造反吗？”
野猪精方皮怒吼一声，魁梧的身躯挡在卯二姐身前。
“造反？我看是她自己乱搞！上任才几天，就把洞里弄得乌烟瘴气……”
“方皮，被撸掉首席炼器师，你还上赶着捧人家臭脚……”
“大长老英明！我们都支持大长老！”
一时间，群情汹涌。
大有将新当家直接拉下马的架势。
卯二姐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废话，金丹威压骤然爆发！
妖气席卷，如同实质的浪涛拍打在众妖身上。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修为，就是最大的话语权。
聒噪的妖精立刻噤声，瑟缩着后退。
“好！好！好！”大长老脸色铁青，强撑着喝道，“小小年纪，恃强凌弱，真有出息！”
他也放出气势，同样是八境，金丹初期。
只是他这修为，多半是靠丹药堆砌。
潜力耗尽，寿元枯竭，远不如卯二姐强势。
好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位筑基大圆满的长老。
几股气息汇聚，勉强能做到分庭抗礼。
“既然你们不服，那咱们就打个赌！” 卯二姐压下杀心。
内讧，只会便宜狼妖。
“少洞主想怎么赌？”
大长老一方始终咬着字眼，不承认楣妆的洞主身份。
“一个月，一个月为期，”卯二斩钉截铁，“如果符箓生意做不成，我自动退位！”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连片响起。
场内目光聚焦大长老。
“好！有魄力！老夫就跟你赌！”大长老须发皆张，“一个月！这无人问津的破符箓若真能打开销路，老夫退位！回家养老！”
“还有我们！也一并让贤！”
几个心腹长老立刻站出来加码，生怕卯二姐突然反悔，丢掉扳倒她的机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长老眼中闪过得色。
黄毛丫头。
就凭你，还有个没断奶的小娃，能在一个月内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