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古宅青瓦，片场监视器的雪花屏刺得人眼疼。林夏攥着沾湿的化妆包冲进临时搭建的雨棚，正撞见副导演扯着嗓子大喊：“小雨呢？下一场戏马上要拍特写！”她心头猛地一跳——作为苏晴的近身替身，小雨本该在二十分钟前完成补妆，可化妆间里只留下打翻的粉盒和半支折断的唇釉。
“我去找！”林夏转身冲向演员休息区。小雨的化妆箱歪倒在地，拉链豁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腐味扑面而来。箱底压着半张人皮面具，乳胶质地的面皮还带着人体温度，边缘参差不齐的切口处凝结着暗红血痂，几根黑色长发黏在湿润的胶水上——那分明是从小雨头皮上硬生生扯下来的。
“不可能……”林夏的指尖抚过面具上未干的纹理，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这面具的制作工艺与替身们的人皮头套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面具眼部位置竟预留了与小雨瞳孔颜色相同的琥珀色玻璃片。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却发现通讯录里“小雨”的号码变成了乱码，聊天记录也在飞速消失，最后只剩下空白的对话框。
监控室的铁门吱呀作响，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林夏将录像快进到下午三点十七分，画面里小雨裹着湿漉漉的戏服，赤足走向村尾的方向。镜头扫过她苍白的侧脸，耳后赫然浮现出青色咒纹——与其他替身发作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当画面切到义庄门口的监控，小雨的身影却在跨进门槛的瞬间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串逐渐淡去的水渍。
“姑娘，找错人了吧？”佝偻的老门卫嗑着瓜子凑过来，浑浊的眼珠盯着屏幕，“咱们村压根没叫小雨的。”林夏调出剧组通告单，小雨的照片却像被无形的手擦拭，五官逐渐模糊成灰白的色块，最后只剩姓名栏里未干的墨痕。她不死心地翻出手机相册，上周为小雨设计的妆容照片正在褪色，笑容灿烂的女孩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黑影。
雨越下越大，林夏举着伞冲进义庄。腐朽的木门在狂风中摇晃，门环上缠着湿漉漉的戏服残片，正是小雨落水戏穿的那套。堂屋供桌上摆着七个陶俑，每个都戴着不同的人皮面具，其中一个的发型与小雨的发饰完全相同，脖颈处缠着带血的绷带，像是刚经历过剥皮之刑。
“谁准你进来的？”冰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夏转身，小棠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穿着苏晴的戏服，嘴角却挂着不属于任何人的阴森笑意。当林夏举起手机要拍陶俑，镜头里却只映出空荡荡的屋子，小棠的倒影在屏幕中扭曲成老太婆的模样，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
“小雨她……”林夏的质问被雷声劈碎。小棠缓步逼近，耳后咒纹如藤蔓般蔓延至脸颊，她的面皮开始皲裂，露出底下灰败的皮肤：“没有小雨，从来都没有。”她突然掐住林夏的手腕，指甲深深刺入皮肉，“你要是不想和她一样消失，就别再碰不该碰的东西。”
百工箱在撞击中打开，镜灵碎片化作利刃斩断小棠的束缚。林夏踉跄后退，撞翻供桌，七个陶俑同时碎裂，从内部滚出沾着毛发的人皮残片。她在混乱中瞥见陶俑底座刻着的字——“替身第三十七号”“借面还魂第七日”，而小雨陶俑对应的日期，正是今天。
冲出义庄时，暴雨浇透了林夏的衣衫。她回头望去，整座建筑在雨幕中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手机突然震动，剧组群聊弹出消息：“经核查，剧组无‘小雨’此人，此前通告单系录入错误。”而她攥着的半张人皮面具，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张泛黄的白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莫念”二字，字迹正在雨水冲刷下，渐渐融入泥泞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