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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的余威仍在爱琴海深处呜咽,但阳光已穿透厚重的云层,慷慨地洒在伤痕累累的拖航船队上。“东海号”、“定海号”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鏖战的伤兵,甲板上一片狼藉,设备损坏,缆绳散乱,船体上新增的凹痕和擦痕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泰山号”则在稍远处艰难地修复着断裂的主拖缆,烟雾从它的烟囱里时断时续地冒出。而那头被守护的钢铁巨兽——“远望号”,依旧沉默地漂浮着,庞大的身躯在波涛中起伏,仿佛对刚刚经历的生死劫难一无所知。

舰桥上,赵大勇船长灌下大半壶浓茶,勉强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和彻骨的疲惫。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雷达屏幕,确认“泰山号”的位置,又看向舷窗外那几道狰狞的新伤,眉头拧成了疙瘩。大副递过来初步的损失报告,声音沙哑:

“船长,初步统计:主甲板两部吊车损坏,一部雷达天线被断裂缆绳扫断,多处舱室进水(已控制),备用缆绳损耗过半…‘定海号’进水虽止住,但动力受损,只能维持最低牵引力。‘泰山号’修复主缆至少需要48小时,且牵引力会打折扣。另外…淡水储备只剩四分之一,燃油消耗也远超预期。最关键的是,” 大副顿了顿,语气沉重,“孙工报告,‘远望号’在昨晚剧烈摇摆和撞击中,右舷舰体中部发现一处疑似焊缝撕裂,长度约一米,有渗水迹象,需要尽快评估和处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冰冷的潮水,将风暴过后短暂的庆幸冲刷得干干净净。赵大勇的心沉到了谷底。航程才刚过半,船队已是强弩之末。物资告罄,船只带伤,“远望号”本身也出了问题!更可怕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耗费的金钱更是如同无底洞!

**资金黑洞再现:远方的烽烟**

滨城,星火科技总裁办公室。许明远刚刚放下与赵大勇的通话卫星电话,脸色铁青。风暴中船队损失惨重、物资即将耗尽、“远望号”舰体受损的消息,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而紧随其后,陈铮从港岛打来的电话,更是雪上加霜。

“明远老弟!祸不单行啊!” 陈铮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保险公司拒赔!说我们遭遇的是‘不可抗力’的最高级别风暴,且‘远望号’本身无动力状态属于特殊风险,不在全额理赔范围!只象征性地赔了一点!维修‘东海号’、‘定海号’的船厂报价单过来了,天文数字!‘泰山号’的维修费更高!还有补充物资、油料、人员补贴…更要命的是‘远望号’那个裂缝,要请专业水下焊接团队,费用吓死人!张先生之前筹的三亿五千万,付了保证金和前期拖航费,剩下的…根本填不上这个大窟窿啊!缺口…至少五千万美金!而且后续航程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行听到风声,催债电话都打爆了!”

五千万美金!又一个天文数字!许明远感觉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直跳。张海生已经倾尽全力,不可能再拿出这么多现金。国家前期投入巨大,短时间内也难以挤出这笔额外的、庞大的“意外”开支。难道历经千辛万苦,闯过了风暴,却要倒在这金钱的壁垒前?

“陈大哥,别慌!天无绝人之路!钱,我来想办法!” 许明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斩钉截铁,但放下电话后,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破局金匙再现:孤注一掷的担当**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秘书的声音传来:“许总,张海生先生的加密专线,三号线。”

许明远精神一振,立刻接起:“张先生!”

“明远,船队的情况和损失,我都知道了。” 张海生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依旧沉稳,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陈铮那边焦头烂额,电话打到我这里了。五千万美金的缺口…确实是个大麻烦。”

许明远心中一紧:“张先生,您已经帮了天大的忙,我…”

“客套话就不说了。” 张海生打断他,“‘远望号’现在不只是船,是无数人的命,是国家的脸面!它不能停,更不能沉!” 他顿了顿,仿佛下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声音低沉下去,“寰宇的现金流…动不了,一动就会惊动市场,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我私人…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许明远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 张海生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在瑞士苏黎世保险库,有一批东西。十二幅欧洲古典大师的油画,三件商周青铜重器,还有…我收藏了三十年的‘雪涛’砚台。这些…应该够抵押了。”

许明远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张海生酷爱收藏,这些都是他半生心血,价值连城,更是他的心头肉!尤其是那方“雪涛”砚,据说是宋代米芾旧藏,堪称无价之宝!

“张先生!这…这太贵重了!风险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 张海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船必须回来!东西是死的,船是活的!你立刻联系我在瑞士的代理人,授权文件我马上加密发给你!用最快的速度,找欧洲最顶级的艺术品抵押行!评估!放款!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周之内,五千万美金,必须到陈铮账上!记住,要快!要保密!”

电话挂断。许明远握着话筒,久久不能平静。张海生这是押上了自己半生的收藏,赌上了身家性命!这份赤子之心,这份孤注一掷的担当,让许明远眼眶发热,胸中激荡起无穷的力量!

**技术之光:万里之外的守护**

船队的危机不仅仅是金钱。万里之外,“远望号”右舷那条一米长的渗水裂缝,如同悬在孙建国心头的一把利剑。海水无孔不入,尤其是在大洋深处持续的颠簸中,小裂缝很可能演变成大灾难!

他通过卫星通讯,将裂缝的详细位置、照片、视频和初步判断传回了国内海军装备研究院。很快,一个由顶尖船舶工程师、材料学家和焊接专家组成的虚拟“智囊团”在线上成立。

视频会议里,白发苍苍的首席专家李院士看着传回的高清图像,眉头紧锁:“位置很刁钻!在舰体水线以下约三米处,应力集中区域!普通水下焊接根本不行,水流和船体晃动会严重影响质量!”

“材料是特种hY-80钢,焊接工艺要求极高!我们现有的水下焊接机器人精度达不到!” 一位材料专家忧心忡忡。

“而且船在航行,无法进坞,无法排空舱室!常规方案都行不通!” 结构工程师补充。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孙建国在屏幕那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位年轻的焊接工程师推了推眼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李院士,各位老师,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引流冷冻焊接’?”

“引流冷冻?” 众人一愣。

“对!” 年轻工程师快速在白板上画着示意图,“先用特制的速凝耐压材料(类似水下水泥)在裂缝周围快速构建一个临时‘围堰’,将渗水引流集中到一个可控的点。然后,利用液氮喷射,在极短时间内将裂缝周围的海水和钢板表面急速冷冻至零下几十度,形成一个坚硬的‘冰塞’,暂时止住水流。在这个极短的‘时间窗口’内,由经验最丰富的潜水焊工进行快速点焊!焊一点,冻一点,逐步推进!虽然效率低,风险高,但可能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这个方案匪夷所思,充满了不确定性!但经过激烈的争论和模拟推演,李院士拍板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按小刘的方案准备!立刻调集全国最好的水下焊工和所需特种材料!孙工,你那边,立刻组织人手,准备配合!”

很快,特种速凝材料、液氮喷射装置和最优秀的潜水焊工团队名单及详细操作手册,通过加密信道发到了“东海号”上。同时,李院士亲自坐镇,通过卫星视频,实时指导孙建国进行前期的裂缝清理、围堰构建准备。

**家书抵万金:温暖的灯塔**

当船队在风暴后的疲惫和物资匮乏中艰难前行时,林晚晴敏锐地捕捉到了船员们的精神状态。她知道,钢铁的意志也需要温暖的支撑。她再次发起了“一封家书·温暖归航”的特别行动。

这一次,行动规模更大。她联合了多家主流媒体和妇联组织,发动船员家属、中小学生甚至普通市民,为“远望号”船队的勇士们书写祝福卡片、录制加油视频、准备家乡的特产小礼物(耐储存的)。她亲自撰写了一篇充满深情的通讯《万里同舟心:致大洋深处的亲人》,讲述了船员们在风暴中的英勇,以及祖国亲人对他们的牵挂和骄傲。

几天后,一个特殊的包裹通过外交邮袋,几经辗转,送达了“东海号”。当赵大勇船长在船员大会上打开这个包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里面是厚厚一摞五颜六色的信件和卡片,有稚嫩的儿童画,有娟秀的家书,有热情洋溢的鼓励信…还有一小包一小包真空包装的家乡小吃:四川的麻辣牛肉干、山东的煎饼、江南的梅干菜…甚至还有几盒滨城特产的鱼片!更珍贵的是几张刻录的光盘,里面是家人熟悉的面孔和声音:

“爸爸!我在电视上看到风暴了!你好勇敢!我和妈妈等你平安回家!”

“老赵!家里一切都好!别惦记!好好开船!全滨城的人都以你们为荣!”

“儿子!注意安全!妈给你晒了你最爱吃的红薯干,等你回来吃!”

粗糙的汉子们,捧着来自万里之外的家书和礼物,看着视频里亲人的笑脸,听着那熟悉而温暖的乡音,眼圈瞬间红了。有的背过身去偷偷抹泪,有的咧着嘴傻笑,有的把小小的卡片紧紧贴在胸口。连日来的疲惫、恐惧、委屈,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浓浓的温情融化了。

水手长老王,一个在风暴中眉头都没皱一下的硬汉,此刻捧着一封女儿写的、画满了爱心和小船的信,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值了…他娘的,这一趟…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塞进贴身救生衣的内袋里。

厨师长老李,看着视频里老伴絮絮叨叨让他注意身体、别光顾着给别人做饭,再看看包裹里那包他家乡的霉豆腐,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转身就钻进了厨房:“今晚加餐!给兄弟们弄点家乡的味道!”

**尾声:破晓的启航**

一周后。

陈铮颤抖着手,看着银行账户上刚刚到账的五千万美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立刻拨通电话,安排物资补给船以最快速度前往预定海域汇合,同时支付了紧急维修和水下焊接团队的费用。

“东海号”上,孙建国带着挑选出来的精干小队,穿着厚重的潜水装备,在相对平静的海域,开始了惊心动魄的“引流冷冻焊接”作业。液氮喷射的白色雾气弥漫,刺骨的寒冷隔着潜水服都能感受到。经验丰富的焊工在狭窄的“冰塞”窗口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准地进行着每一次短暂而关键的点焊。李院士在视频那头屏息凝神,实时指导。每一次成功的焊点,都引来一阵压抑的欢呼。

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伤痕累累但重新焕发活力的船队(“泰山号”修复归队),在补充了充足的淡水和物资后,再次整装出发。主拖缆换上了新的,“远望号”舰体那条致命的裂缝,也在高科技与无畏勇气的结合下,被暂时牢牢封住。

赵大勇站在舰桥,看着雷达屏幕上代表祖国方向的东方,拿起高频,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全体船员注意!‘东海号’、‘定海号’、‘泰山号’!目标:祖国滨城港!航向:正东!全速…前进!”

低沉而雄浑的汽笛声再次划破大洋的宁静,三艘拖轮开足马力,牵引着“远望号”这艘承载着无数人梦想与牺牲的钢铁巨兽,劈波斩浪,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坚定地驶去。风浪或许未尽,但归家的路,已在脚下延伸。赤子之心汇聚的力量,终将照亮这万里归航的最后征程。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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