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站在斯内普的地窖门前，后颈的茉莉胎记微微发烫——这是她情绪即将失控的前兆。
自从在三把扫帚意外窥见斯内普的记忆后，她的感知能力又变得愈发不稳定，仿佛一扇被强行撬开的门，再也无法完全合拢。不用主动感知，走廊里学生的嬉笑、画像的窃窃私语、甚至城堡外打人柳的沙沙声，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
斯内普的声音比往常更冷。地窖里弥漫着苦艾和薄荷的苦涩气息，桌上摆着一排晶莹的水晶瓶，里面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情绪稳定剂的进阶实验品。
“教授。”艾莉丝轻声说，“我的能力又失控了。”
斯内普头也不抬，魔杖一挥，一张羊皮纸飘到她面前：“二年级教你的基础封闭术，还记得多少？”
“月长石锚点、思维屏障构筑、情绪分流……”
“理论背得不错。”他冷笑，“实践呢？”
艾莉丝抿了抿唇。上周魔药课上，纳威的坩埚爆炸时，她不仅感知到了全班的恐慌，还意外读到了帕瓦蒂·佩蒂尔暗恋迪安·托马斯的心思——这直接导致她在交作业时把生死水写成了“迷情剂改良版”。
斯内普终于放下羽毛笔，黑眸如刀般刺来：“高阶大脑封闭术不是儿戏。如果控制不住，你的意识会被别人的记忆撕碎。”
“我知道。”她攥紧袍角，“但我必须学会。”
——为了不再被动窥探他的痛苦。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斯内普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躺下。”他突然指向角落的石台。
艾莉丝一愣：“什么？”
“冥想盆的特训需要意识抽离。”他挥动魔杖，石台表面泛起水银般的波纹，“还是你更想被摄神取念直接击穿大脑？”
她乖乖躺了上去。石台的冰凉透过校袍渗入脊背，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斯内普的杖尖抵住她的太阳穴：“闭眼。想象你的思维是一座城堡。”
一缕银丝从她眉心被抽出，落入冥想盆。
艾莉丝的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再睁眼时，她站在一座摇摇欲坠的塔楼里——这是她意识世界的投影。砖石缝隙间渗出陌生的记忆碎片：赫敏熬夜复习的焦虑、哈利伤疤灼烧时的恐惧、甚至还有皮皮鬼往费尔奇帽子里灌胶水的恶作剧快感……
“漏洞百出。”斯内普的声音在虚空响起。
一道黑影掠过，塔楼的缺口突然被粗暴地填补，但砌入的却是完全陌生的黑石——那是斯内普的封闭术能量。
“感受石头的质地。”他的指令简洁冰冷，“模仿它。”
艾莉丝将手贴上黑石。它不像普通石头那样粗糙，反而光滑如镜，表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内里却流动着某种液态的金属质感——既坚固又柔韧。
她尝试用魔力复刻这种结构，但新生的“砖块”刚成型就碎成了渣。
“再来。”斯内普的声音毫无波澜。
第三次失败时，艾莉丝的鼻腔涌上一股铁锈味——魔力透支的征兆。她抹了把鼻血，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块与众不同的“砖”：那是她小时候和家养小精灵波比烤曲奇时的记忆，温暖的金黄色，边缘还沾着糖霜。
或许……
她将手按在那块“砖”上，想象糖霜凝结成保护层。这一次，新生的屏障居然稳稳立住了——虽然看起来像饼干一样可笑。
“投机取巧。”斯内普冷哼，但艾莉丝分明感知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塔楼外突然电闪雷鸣。
“摄神取念要来了。”他警告，“三、二——”
“等等我还没准——”
“一。”
暴雨般的陌生记忆轰然砸下！
那是艾莉丝从未见过的画面：
少年斯内普蜷缩在蜘蛛尾巷的衣柜里，耳边是父亲醉醺醺的咒骂声。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被撕破的《高级魔药制作》，空白处写满“莉莉”这个名字……
“不……出去……”现实中的艾莉丝痛苦蜷缩，鼻血染红衣领。
记忆风暴愈演愈烈：
莉莉把雏菊编成的花环戴在他头上，阳光下红发像燃烧的火焰……“西弗，我们永远会是朋友，对吧？”……然后是尖叫、绿光、摇篮旁散落的花环……
“锚点！”斯内普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快用锚点！”
艾莉丝在记忆洪流中拼命抓住那块“曲奇砖”。糖霜屏障疯狂震颤，但居然没有碎裂。她颤抖着念出咒语：“月……月长石……”
“咔！”
所有入侵的记忆突然凝固，继而如镜面般破碎。艾莉丝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发现自己仍躺在石台上，而斯内普——
他退到了三米外，黑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比她还要苍白。
“抱、抱歉……”艾莉丝慌忙去擦鼻血，“我不是故意看到那些……”
斯内普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的拇指粗暴地抹过她的人中，将血迹碾开：“谁让你用快乐记忆当屏障的？”
“因、因为糖霜的粘性……”
“愚蠢！”他甩开手，“快乐是最脆弱的盾牌。”
但艾莉丝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刚才的记忆洪流中，有一部分是他主动释放的。
“明天继续。”斯内普转身走向药柜，扔给她一瓶冰蓝色的药剂，“喝掉。除非你想明天带着脑震荡去上飞行课。”
艾莉丝小口啜饮着药剂。出乎意料，它尝起来像薄荷冰淇淋。
地窖陷入沉默，只有壁炉的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教授。”她突然开口，“为什么帮我？”
斯内普的背影僵了一瞬：“因为你的无能妨碍了我的教学。”
但艾莉丝感知到的远不止这些——在那片记忆风暴中，有一瞬间，她触碰到了他封闭术的核心：一把插在糖霜蛋糕上的钢刃。
原来最坚固的防御，是温柔与冷酷的共生。
特训持续了整整两周。
到第十天时，艾莉丝的“城堡”终于有了雏形：地基是斯内普式的黑石，但塔尖却砌着她那些“可笑”的快乐记忆——和赫敏熬夜算算术占卜的咖啡杯、父亲用麻瓜投影仪放的《星球大战》、甚至还有斯内普上次骂她“巨怪脑子”时偷偷翘起的嘴角。
“不合格。”斯内普今天第五次击碎她的屏障，“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换成了狼人，你的脑子却还像地精一样空空如也。”
艾莉丝瘫在地窖的沙发上——这是她上周训练晕倒后，斯内普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旧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
“卢平教授人挺好的……”她揉着太阳穴嘟囔，“他还借我《黑暗生物识别指南》……”
斯内普的羽毛笔突然折断：“你什么时候和莱姆斯·卢平这么熟了？”
“就昨天，他在图书馆帮我找——呃！”
一道比往常猛烈十倍的摄神取念轰然袭来！艾莉丝的屏障瞬间龟裂，陌生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入：
满月、狼嚎、尖叫棚屋的抓痕……然后是詹姆·波特举着魔杖大笑：“看看这是谁？肮脏的小——”
“盔甲护身！”艾莉丝本能地挥动魔杖。
“砰！”
银光炸裂，斯内普的摄神取念被弹开，在地窖墙上灼出一道焦痕。两人同时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成功防御。
斯内普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进步。”
艾莉丝突然发现自己的魔杖尖开出了一朵小雏菊。
地窖陷入诡异的沉默。
“下周开始学习大脑防御咒。”斯内普突然说，“现在，滚去上你的黑魔法防御课。”
艾莉丝跳下沙发，在门口鼓起勇气回头：“教授……谢谢您的雏菊。”
斯内普的笔尖在羊皮纸上戳出一个洞：“是月长石。”
但艾莉丝知道，她没听错。她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柜子最下层多了一个水晶匣，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瓶标有“Sw”的药剂。
Sandalwood & willow（檀香与柳木）——她最需要的安抚剂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