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这不是还有一半的时间嘛，放心。”
“......”
总感觉有些不放心啊，小白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转头看向身后的四队队长。
“谢时阙，在时间结束前你保证可以打开一个临时双向虫洞吧。”
“你质疑沈一衡的能力，都别质疑我的水准。”
身高不过一米四，头戴着鸭舌帽外形如同小学生地糖宝一口咬掉口中的波板糖，恶狠狠的说着。
“还有别直呼我全名，叫我四队队长。”
“好的，糖宝。”
小白听着这话，一直紧盯着屏幕的她倒是松了口气。
糖宝的脸一下黑了，嘴里的波板糖都差点咬碎。
“我他、你——”他狠狠瞪着小白，奈何人家一副习惯了的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定地切换画面视角，继续追踪沈一衡的坐标。
“你就仗着我打不过你。”糖宝气呼呼地把棒棒糖棍扔进垃圾桶，转身跳上操作台边的高脚凳，一边鼓捣设备，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等我升级完‘图灵咒’系统，看我不给你弄个自动投递‘糖宝’称号识别程序，每次一叫我名就弹出来一百次‘是我爸爸’。”
“那我就把识别系统对接到沈一衡那边，他喊你一次，我笑一年。”小白淡淡道。“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你。”
糖宝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飞快扫了眼屏幕里那家伙悠哉抽烟的身影，噎了一口气，只好咬牙道：“……我忍。”
小白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语气却也收了回来：
“说真的，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虫洞一旦关闭，重新开启的代价比你我想象的还高。到时候捕捉「稻草人」计划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这次我们没得选，沈一衡可是总队长的宝贝，损失谁他都可以接受，唯独他...不行。”
糖宝似乎想到了总队长发怒地模样，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次没再顶嘴，认真地点了点头：“系统备用通道已经搭建，标记坐标也设下了，只要沈一衡在虫洞坍塌前留下一处‘精神锚点’，我就能接应他回来。就算他忘了，我也会提醒他。”
小白低声应了一句“好”，然后又忍不住叮嘱：
“你也别太自信，如果打起来，那起码是Level-2的梦境回廊，环境变量随时都在重写，他精神锚点一乱，反冲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糖宝舔了舔唇角，神色少见地沉下来，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身上有我放的‘认知滤镜’，只要污染值不超过70%，他不会彻底坠入Level-3的。”
顿了顿，他又小声嘀咕一句：“……当然，前提是他别直接被平民给噶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离虫洞彻底闭合，还有40小时02分。
屏幕上，数字冷静地跳动着。
......
画面里，沈一衡一边掸着烟灰，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的肩头，影子在青砖路面上被拉得老长。他没直接回家中，而是转了个弯，将附近的地形彻底探查了个遍。
小白的声音消失后，通讯器里传来轻微的“滴”声，像是一种无形的倒计时正式开始。
沈一衡也不在意，望着城东巷口那一串嬉笑追赶的顽童们，仿佛也顺便把自己的影子藏入其中，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把那最后一截烟灰抖进风里，才慢慢踱步往深处走。
兜兜转转一圈，那儿，似乎才是他真正该回的地方。
门“吱呀”一声推开，仿佛比昨晚更老旧一些，灰尘在光柱中静静飘浮，像是一场封存了十几年的梦。
“是谁？”从厨房里钻出一颗小脑袋，一件洗得泛白的蓝布围裙，头发简单地用红绳束在脑后，额前几缕碎发因蒸汽的热气卷曲贴着皮肤。她看见是沈一衡，动作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勺子在锅边敲了敲：“你回来了。”
“我还奇怪呢，昨晚你说出去找姥姥，一眨眼就不见了，我都还没给你形容姥姥的模样呢，真是。”
“不过好在后来姥姥自己回来了，她在附近溜达，有些犯了痴症，认不出回家的路，清醒了就自己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去洗洗手的，饭快做好了，待会儿一起吃吧。”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从大京市来的，见过大世面，可不要嫌弃我这做的狗屁倒灶。”
沈一衡站在门槛上，微微眯起眼，看着厨房里那团蒸汽缭绕下的身影。翠正踮起脚掀锅盖，一股酱香热气扑面而出，混着点微妙的炖菜咕嘟声和细小的油花爆裂，像是在炊烟深处静静煮着一段遥远的旧时光。
他没说话，只是随手把烟头在门框上碾熄了，转身踏进屋里。
“怎么会嫌弃，”沈一衡嗓音不高，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笑意，“我在大京市那会儿吃得最顺口的，就是一位老太太摊的小锅焖鸡，店开在车站边上，破破烂烂的，连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
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水流细细哗哗响着。
“有次我站岗站得太久，饿得眼前发黑，去她那儿点了份最便宜的——结果老太太嫌那道不够饱，偷偷多给了我一勺饭。”
他说着，似随口提起，又像从那段记忆里真正走了一遭，手里搓着泡沫，水珠顺着指尖淌下来，滴在水池边沿，打着节奏似的细碎响声。
“所以我可不挑，咱这饭菜——肯定比那老太太的手艺还好。”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跟你记忆里的老太太差不多？”翠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掩下嘴角那抹笑。
沈一衡笑而不语，手抹了把脸，抬头时镜子里倒映出的，是他略带疲惫却不失清明的眼神，还有背后厨房里，蒸汽中模糊不清的她的影子。
他望着那团影子，忽然语气淡淡地问：“姥姥回来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吗？”
翠动作顿了顿，勺子悬在空中没落下。
厨房忽然安静下来，只剩锅里小火慢煨的咕嘟声。
片刻后，她把勺子放下，轻轻盖上锅盖，才低声道：“姥姥昨夜吃了饭，就只是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枣树出神，嘴里念叨什么……听不太清楚。”
“我凑近了听了一句，她说的……是‘他不该来的，终归还会走’。”
她转过身，望着沈一衡，神情复杂得像是搅了味的汤。
“你能理解她说的意思吗？”
“我们这院子多久没有人来了，也就是你，姥姥之前都没跟我说有你这个远房亲戚，你就这么突然来投奔了。或许被姥姥嫌弃了吧......”
沈一衡没回答，只是拧干了手边的毛巾，把水渍擦净。
他静静站在原地，目光穿过厨房、穿过那层旧屋厚重的阴影，看向外头院中那棵枣树。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树枝上挂着几个青涩的果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某种无形的念头。
“嫌弃吗？也好，反正我多叨唠一天半也就走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翠嗔怪的说，
“方...方文生，家父希望我只要一动笔，华文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