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缓缓两步，走到容月跟前，像是欣赏一件上等的瓷器一样，欣赏她的容貌。
尤其是面上带着愤怒的潮红，像是颗鲜活的小辣椒。
红姨伸出手想要试一试，这样红润细腻的肌肤，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容月横眉怒目的侧过脸，不让她触碰。心底虽然有些遗憾，不过红姨倒也没有生气。
年轻人不知世道艰难，常常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愚蠢。
“我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金玉良言。”
“月儿年纪小，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嫂子还能不明白？”
“人这一辈子，能改变自己和儿女命运的机会不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你现在怨我，但等你嫁进孙家，有了儿女，过着呼奴喝婢的日子之时，会感激我的。”
容月，“我才不会！”
“做妾这么好，怎么不让你女儿去？”
红姨轻笑着道，“我女儿要是能入孙家的眼，哪里还轮得到你家！”
要是她女儿八字合适，就算嫁了人，她也能把人接回来，然后塞到孙家去。
几百年前有位王皇后，不就是被相士断言，是大贵之人，有朝一日会生下天子。
之后被其母强行接回，送进东宫。果然得太子宠爱，生下了武帝。
这些年她给女儿算过不下十次，她的孩子都随了他们父亲，平庸至极，一无是处。
以至于她都这把年纪，还要在外奔波操劳，这辈子是难享到儿女福了。
容婶道，“她还小，不知道轻重，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那就等嫂子的好消息了。”
红姨笑着回了一句，然后扭着身子往外走，像是笃定了他们最后一定会答应。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无论容月跪在地上如何哀求，容婶都只是坐在那里伤心落泪，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容月眼里是遮不住的绝望，最后问了一句，“您真的要把我嫁给一个，比我爹还要大上几岁的人吗？”
容婶泣不成声道，“你是我的亲骨肉，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如意。”
“但你就不想想你爹和哥哥，他们还躺在床上。你要为了你的那点儿喜欢，连全家的性命都不顾了?”
“再过不久，就又是收税的时候了。”
容婶最后轻飘的一句话，让容月再也说不出个不字。
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捉襟见肘，更别提给官府的税贡。
“女儿知道了，你们商量好之后，让人来接便是。”
容月面如死灰的出了门，她要去找江流儿，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也要和他道别。
......
江流儿离开金山寺之后，就带上挖草药的工具，往深山里走。
他反复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打猎原本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这些年被野兽所伤，残疾或者丧命的猎户不在少数。
容叔和容大哥要是被他克的，为什么前面那么多年都没出事？
反而是师父，从他十二岁起，就一直想劝他出家。
但他还有养母要照顾，怎么能受戒！
那支签就是恰巧罢了，师父总说他有慧根，生来就是做和尚的料。
估计是年纪大了，想要他答应剃度，才这么说的。
容家的事情，分明是经济问题。
只要他能挖到一株上年份的老参，或者别的珍贵药材，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往常他不敢往深山里走，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赌一赌了。
江流儿拿着柴刀开路，但身上还是被杂草割了许多口子。
他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要是再找不到。明天一早也必须回去，不然说不定会死在这山里。
头顶的太阳晒得他有些晕眩，周围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鸟叫和虫鸣。
越往里走，越安静得让人心慌。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还是一无所获，江流儿只能寻了一处峭壁。
准备晚上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原路返回。
刚点上火，准备喝口水解渴，手背上就落了一滩灰白灰白的鸟粪。
抬头准备看是哪只鸟这儿不懂事，眼见他心情不好还要添乱。
却依稀发现，头顶的峭壁上，竟有一抹紫色，像是灵芝的模样。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就知道不会白跑一趟！”
看着嘴上叼着火把，拼命往上爬的江流儿，惠安行者站在观世音菩萨身后，脸上的表情颇为稀奇。
“金蝉子转世之后的性子，倒是和从前大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元神。”
“我得把这些都做个记录，等他归位之后，看他会是什么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