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平乱、赫图就擒的捷报传入京师后,朝野震动,百官动容。
这是凤元君七年沉寂后的首次全胜,不但斩获实敌,更掌实权——三千北军、御林营五百、边镇调度权一部分,虽非王令封疆,却实质等于“摄政之初”。
而最引人震惊的,不是军功,而是林婉儿下一道旨意:
“凤元君暂归朝议,以摄国讲政之名,列入中枢,准每日朝议。”
摄政听政,仅次于太后临朝。
而凤元君的身份,原为废东宫之子。
昔日因苏拂尘之局、魂命之局,被迫让位,幽居太学,如今却以铁血战功卷土重来!
朝堂之上,一时波涛汹涌。
礼部尚书柳映松首当其冲:“凤元君虽有军功,但未受正式封爵,何以得摄国讲政之权?”
兵部侍郎石珏亦言:“战功应封,不可越制;若以一役升听政之位,朝纲何存?”
然韩聿却步出班列,拱手反驳:
“两位尚书,摄政之名,乃凤后所赐,天命承之,理应无议。”
“况且,当年拂尘将军亦未封王,照样领十万兵,摄朝政一年。”
言罢,朝堂静默。
谁都不能否认,凤元君以实功立威,且——凤后护他。
林婉儿坐于凤椅之上,听着朝堂争议,神色不动,忽开口:
“凤元君自黑沙归朝,可议政三旬。”
“三旬之后,再由百官评定是否延议。”
此言一出,朝议暂平。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所谓“三旬权”,其实是林婉儿给凤元君的一段试炼时间。
若能在三旬内处理政事得当、立足朝堂,便可稳坐其位;若不得民心、招致怨声——那凤元君的昙花一现,也将就此归寂。
与此同时,清霁亦入太学第九层密殿,取出一卷尘封兵策手抄本。
白芷衣惊讶:“这是……当年苏拂尘亲写?”
清霁微笑:“母后既设局予他,我岂能不应局而战?”
他将兵策摊开,掸去尘埃,手指轻轻按在其中一行字上:
“兵者,利器也。握之在手,当思其后。”
他抬眸:“他有北境三千,我可有南镇五万。”
白芷衣眉头微皱:“你这是要……提前出手?”
清霁却摇头,眼神深沉:
“我不出手。”
“我,只需让他站得太高。”
“高到——再也下不来。”
而林婉儿,则在凤仪殿密召韩聿与皇史官曹延。
她将一份旧档卷宗推至两人面前:
“这是八年前清尘旧案,关于凤元君外祖之事。”
韩聿神色微变:“凤后是要……重启旧案?”
林婉儿缓缓点头:
“若不洗净旧因,他终究难立于正统之上。”
“若真要给他路走,我便给他彻底的机会。”
曹延迟疑:“可若查出逆案……将牵连清尘百官。”
林婉儿眸光淡淡,却极锋利:
“该清的账,早晚都得清。”
“他若连祖宗旧案都不敢查,还谈什么治国?”
而这份旧案,正是当年凤元君生母所出——沈家兵变案。
当年太子之母沈婉清之兄,因兵权过盛,被指意图不轨,满门抄斩,凤元君自此受牵连,失东宫正位。
而今若真再查,凤元君既有洗名之机,亦有再次激起朝野矛盾的风险。
这是林婉儿的局。
一面是恩,一面是剑。
她不避他成,也不避他败。
只将一盘真正的帝王之棋——交到他手上。
三日后,凤元君携军功归朝,骑入皇城,未受一丝拦阻。
百姓跪迎于街旁,呼声四起:
“摄政王!”
“凤将军!”
“北境守国者——凤元君!”
此声入耳,凤元君却无一丝得意。
他披风未解,径直入凤仪殿拜母,开口便道:
“儿不求王爵,只求政权。”
“母后允我摄政三旬,儿愿以三旬之政,换清名,正其位。”
林婉儿望他良久,终低声回应:
“好。”
“那我给你三旬,看你如何走出这一步——”
“不靠命,不靠名,只凭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