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钱？我自私？”黎川柏的呼吸都乱了，他看着男孩那双含泪却又无情的眼睛，鼻腔开始发酸，“你跟着江屿知走那天，我没答应黎慕云的要求，硬生生被他拿铁链绑着拖进地下室，打断两根骨头，你说我自私？！
元宝被你推成脑震荡，我开车带你跑，听你骂了我一道儿，又为你玩儿命拦下黎慕云，好悬没他妈死山上，你说我自私？！
我亲手把你交给江屿知的时候，我甚至和他交代了我书房里的遗……低声下气求着他将来好好对你！我，黎川柏，一个男人，求着别的男人在床上对你轻点，到现在了这事儿都是他拿捏我的一个把柄，一个笑话！我是有多自私！
黎慕云被枪杀了，宋昀进去了，现在是不是死刑都不知道，整个黎家就我和黎元宝了，我是有多自私！”
“你，你肩膀是……”宁欢一怔，“你那天不是直接从肃山走了吗？什么枪，不是放炮声？”
“谁他妈大雾天在山里放炮！”黎川柏破口大骂，“当初让你听我的听我的，你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个社会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你一个象牙塔里的小孩崽子知道什么？黎慕云连亲爹、亲哥都能杀了沉湖，还他妈差你一个？”
黎川柏说到这儿，望向宁欢震惊的小脸，声音也带了哽咽，“欢欢，你觉得我就那么爱钱？有机会我带你去公馆地下室看看，我年少时拿手指涂在墙角的血都发霉了！我跑得了吗？
当年我借着留学想留在美国，结果黎慕云告诉我，公司有一大半都是我妈呕心沥血的财产，我不回去就得全部送给周欢欢！
我是个懦夫，那一刻甚至想不管他们吃绝户的事了，可架不住我一出门，周欢欢就找人开车要撞死我！是你哥骑机车顶了上去，我现在才能站在你面前！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两个畜生休想占我妈一块砖、一粒米！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钱，我自私？”
宁欢看着黎川柏泛红的眼尾与颤抖的双手，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身抱住黎川柏，奈何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黎川柏还欲再说什么，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江屿知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目光先落在宁欢缠着纱布的手指上，随即淡淡扫过黎川柏：“怎么弄伤了？我煲了汤。”
话音刚落，就见黎川柏飞快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片刻后，再转过来时脸上只剩一片淡漠。
他看着江屿知，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们去机场。”
这话让宁欢猛地回神。他看看黎川柏微微发红的眼眶，又看看江屿知平静无波的脸，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个朝夕相处的哥哥说，黎川柏要结婚了，要为了家产抛弃自己，不肯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而黎川柏却说，他那日从未直接离开肃山，分开那天他也一直在试图联系自己……
两方各执一词，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屿知见他们状态不对，微微蹙眉，“欢欢，明天上午……”
“我先不和你出国了。”宁欢打断他，视线落在黎川柏握紧的拳头上，“我想回京淮那个别墅住几天，行不行啊……”
黎川柏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尽，却像落入星星似的亮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偏过脸去逗弄二欢，可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内心。
江屿知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他的目光在宁欢和黎川柏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宁欢脸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欢欢，他……”
“没有。”宁欢打断他，心里那张被江屿知编织的网忽然裂开一道缝，“屿知，我就是觉得这样太仓促了，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何况我们还是亲……你可以不可以给我几天准备时间？”
“那我们可以回青湖湾。”
宁欢摇摇头，“我在京淮生活了很多年，我喜欢京淮，你先和我去吧。”说到此处，他看向江屿知，目光带了依恋，“我一定会跟你签字的，你放心！”
“那就去我的房子，不去黎川柏那儿。”
黎川柏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默默开口：“我那儿安保好，地处偏，宁欢半夜跑不了。”
“你说什么！”宁欢蹙眉，指着黎川柏大叫：“我跑……”
“那可以。”江屿知点了点头，“但是就三天，三天后给我答复，你到底同不同意和我走。”
宁欢忿忿地瞪了眼黎川柏，又瞪了眼江屿知，“……嗯！”
当夜，黎川柏直接驱车，带着宁欢和江屿知一同回了京淮的别墅。
他除了上次来拿宁欢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这里了。原本的保安和佣人都已经前往公馆，此刻这里只有一栋空荡荡的别墅，在山脚下显得格外荒凉。
宁欢莫名有些害怕，他抓着江屿知的手，想了想，又抓住了黎川柏的手。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东看看，西看看。
黎川柏一手抱着王八，一手把宁欢往自己怀里拽，江屿知当然不肯让他得逞，也暗中使了劲，将宁欢往自己这儿拉。
终于，在两方强大的相互作用力下，宁欢发了火，他索性把江屿知和黎川柏的手放在了一起。
二人犹如过电一样迅速抽回手，黎川柏嫌恶地在玻璃缸上蹭来蹭去，江屿知则是气得抽了下宁欢的小屁股。
宁欢立刻捂着身后躲到了黎川柏旁边，黎川柏举着二欢就往宁欢面前放，吓得宁欢“滋溜”一下跑向了客厅。
黎川柏和江屿知跟在他身后走着，只听前者忽然低声开口，“你倒是藏了不少东西。”
“成王败寇罢了。”江屿知冷冷道：“我只要赢，不要过程。”
“你比我想象的要无耻。”黎川柏勾了勾唇角，“祝你成功，大舅哥。”
江屿知轻蔑一笑，“你也是呢，前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