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归灵巧闪过，让她扑了个空。
“别再开枪了！！！你不是要我吗？我给你……我……我现在就给你！”
陈烟一次次扑向他，又一次次甩开，无人阻拦她，却更让她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这是她在这走投无路的困境中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
如果季铭归怀疑她的不洁，那她就用自己的身体来表忠心。
只要还有一丁点能让罗也活下来的希望，就算牺牲了她自己又如何？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面对着握着枪支弹药的歹徒，能够利用的，唯独只剩过去他想从她身上得到，却没能得到的东西。
她先是剥落自己的外套，然后是里面的毛衣，再然后是穿在外面的长裤。
衣服一件件落下，车内的查祁和车外的其他人见此情景，都纷纷将视线移开。
陈烟抓着自己上半身仅剩的一件短袖的衣角，手心上的泥泞和刚才触碰到的血液很快就将那衣料边缘染脏。
“怎么不继续脱了？”
季铭归无动于衷地靠在车边，双臂故作自然地抱在胸前。
“你还没答应我。”
陈烟目光低垂，发丝一条一条地挂在脸颊两侧，她的眼神变得浑浊，但身体仍坚毅地立在他身前。
“原来你还清醒着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疯了。”
“他已经流了太多血了……再不送医救治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所以呢？”
所以……呢？
陈烟听到这句冷漠的反问后抬起头凝视季铭归。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蠢得可笑，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会对他人的死亡感到畏惧吗？
她居然还对这样一个人的人性抱有幻想和期待？
“所以你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留活路是吗？”
又是他，又是他。
她怎么张口闭口都是他？
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解释这一切，哪怕是编些瞎话来糊弄他，至少也能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对她来说是重要的。
可她偏不，她不仅来赴约时给自己留好了退路，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司机跟踪他们，连醒来后也全然不顾他的心情，一心只在乎那个狗东西的安危。
死到临头了，才想起来跟他“解释”，这种与羞辱无异的“解释”，他要是听进去了，岂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活路啊……”
他上下扫视着陈烟狼狈不堪的模样，竟再也无法将她与往日那副干净聪慧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活路当然可以有。只不过你打乱了我设想的剧本，作为赔偿，是不是得赔我一场全新的表演？”
“好！我答应！”
罗也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陈烟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我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呢？这么快就答应，不怕自己吃亏？”
“我说了，只要你放他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愿意做。”
听到她的回答，季铭归目光的温度倏地阴冷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好。”他卸下一口气，悠哉悠哉地坐回轿车的底盘上，像是找到了一个看戏的最佳席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做给我们看吧！”
“……！”
陈烟心头一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季铭归。
“怎么这副表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要我说的再直白一点吗？”
她怎会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的卑鄙下流。
“在……这儿？”
她喉咙抽噎着，仿佛下一秒，那颗高频跳动着的心脏就要从她的嗓子眼蹦出来。
季铭归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似是觉得现场的氛围太过凝重，他又朝身侧的几个弟兄招呼了一句：“都闷着头干什么呢？平时刷小网站不过瘾，今天请你们看现场直播，一个二个还害臊起来了？”
阿参和小弟们的头在季铭归的调侃声中埋得更低了。
“我让你们抬头——”
咔嚓一声，季铭归将手中的枪上了膛，抬高手臂朝他们站着的位置指了过去。
碍于这道催命符的压制，他们没有办法，只得踌躇着把头扬了起来，可眼神还是四处躲避着。
陈烟这时已经跪在了罗也身旁。
她费力将他倒地的躯干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轻轻铺在他心口的位置。
还有心跳。
“罗也……”
她用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唤着他的名字。
罗也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看上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
即使她下定决心，以罗也此时的状态，季铭归提的要求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而亡？
“陈……”
“我在，我在呢。”陈烟听见细如蚊鸣的回音，泪眼纵横地低头看他。
可他依旧是闭着眼，唯有那嘴巴一张一合地，吐着些难以辨认的音节。
“阎王爷不等人，你们要是打算从前戏开始，时间恐怕不太够。”
季铭归戏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陈烟却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的耳朵贴近罗也的唇瓣。
“你……你说什么？罗也，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陈烟，别……听他的。”
罗也缓缓抹去在她脸上肆意横行的眼泪，用微弱到只剩气声的嗓音安慰道：“那个……孩子，死了，我……本来……也回不去了……”
“不——不，我们能回去的，我有办法的！我们……我们试一试……啊？”
陈烟慌不择路地俯下身，罗也却挡住了她靠近的脸。
他的手冰的像一块在冰箱里放了一整夜的铁，贴在她脸上却仍能让她感觉到属于他的温暖气息。
“别，糟践……自己……”
“坚持，坚持……苏清……会来，救你的……”
“苏清？罗也，罗也……你别睡，你不能睡，我们要走一起走……”
慌乱中，光是他闭上后再也没有睁开的眼睛就足够让她崩溃了，她根本无暇顾及他话中说的内容。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季铭归的语气愈发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