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下之后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她，难道真的只是进来睡个觉？
这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没事，睡觉吧。”
他把下巴埋在了她的颈窝，鼻子里打出来的气体湿湿热热的，几乎全部积攒在了她的锁骨凹陷处。
这股气息中烟草味很是浓郁，可却一点酒精的味道都没有，这让陈烟又反感又觉得稀奇。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男人如果在外面待到半夜才回家，身上必定是会带着酒气的。
不然他们在外面待到那么晚是在干嘛？
头脑清醒地彻夜长谈吗？
陈烟刚睡了一觉醒来，被他这么一搞，现在头脑清醒的不得了，她可不想错过这绝佳的套话时机。
毕竟人们都说，夜晚是人类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说不定她能从跟他聊天的情绪起伏中捕捉到什么对她有用的信息。
“阿季，过完年我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她盯着面前落地窗的眸子黑亮黑亮的，闪着令人难以琢磨的光。
“为什么这么问？”
身后的季铭归果然没睡，他的嗓音依旧干脆利落。
“今天查祁问我，我还要在这里住多久。他好像知道我自那天从咖啡店离开后，就一直住在这儿。”
“你不用管他。”
陈烟感觉季铭归的头在她的脑后动了动，带着她的头发一起摩擦着她的后颈，弄得她酥酥麻麻的。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安全了。”
“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陈烟疑惑地扭头想看他，可她侧躺着，再怎么把头往回转也顶多只能看到天花板。
“以后没有人会威胁到我们了。”
他的这句回答让陈烟不寒而栗。
目前来看，明面上会“威胁”到她的，也就只有季铭归暗示过的查祁一人。
那威胁到他的人呢？
是季洋？
他这句“没有人会威胁到我们了”，实在经不起细想。
或许往轻了猜测，他只是跟季洋商讨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共赢方案，这样谁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还能联手振兴家业。
可要是往重了猜测……
一个可能性不知从哪飘出来，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5幢别墅灭掉的那盏灯。
要是往严重了猜，他这句话就是想表达，这两个人已经实打实的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们的能力了。
这种可能性要怎么去理解？
难道他……把他们杀了？
想到这里，她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
这异动马上被身后的季铭归察觉到，她只感觉盖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
“怎么了？”
可那轻微的震动感却如同逐渐累积起来的惊涛巨浪一般席卷全身，一瞬间将她拍进了漆黑的海底。
“没……没事。”
陈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着。
这只是猜想……
别害怕，这只是一个猜想……
可那只手依旧紧贴着她的身体，她实在无法忽视掉那已逐渐温热的触感。
如果这真的是一只刚刚才杀过人的手，她到底该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心有恐慌，但仍需伪装成对他所做的对事一无所知的感觉，简直让她憋得快要崩溃掉了！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比如把这层密不透风的窗户纸撕开一个缺口。
这样她才能有喘息的余地，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提起那些已经被尘封了的事情，才能进一步达到她最初的目的。
“阿季。”
平复好心情后，她上下扳动着自己的身体，转过身面朝着季铭归。
季铭归显然没料到她居然会自己转过来，看着她的面庞一时间有些愣神。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原来她是想当着他的面跟他说这句话。
季铭归难得温柔地笑了，有些红肿的嘴角也在这时暴露在了窗外打进来亮光下。
“诶？”陈烟撑着床铺凑了过来，“你怎么受伤了？你被人打了？谁打的你？”
她用手指轻轻在那伤口的位置碰了碰，甚至摸到了干涸的血渍。
这一串问题问得季铭归心情极好。
他顾不上嘴边那撕裂的痛感，上手抓住她那只正触碰着他伤口的手，一个用力拽到了远处，陈烟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现在开始知道关心我了？”
“啊？”陈烟另一手用力撑起身体，想要远离他，可刚一起身就被他的另一只手压住了后腰。
她有些害羞地俏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我关心你还关心错了？”
“没错。”
“那你快把我的手放开！我这样太累了。”
“不放。”
“季铭归！”
“嗯？”
俩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交谊舞”姿势在床上，场面十分的滑稽。
陈烟想起身又起不来，只能光凭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让自己整个人贴到他的胸膛上。
没过一会儿她那只一直用着力的胳膊就酸了，只能求饶：“哎呀，我真的累了。你别闹我了好不好？”
“好啊，那你拿什么跟我换？”
“换你个大头鬼！你怎么这个时候……”
陈烟想都没想就骂了回去，只不过话一说完，她又计上心头。
交换？交易？
这不是没失忆前她跟季铭归之间的相处模式吗？
如果她想要“回想”起那些过往的记忆，是不是可以利用今晚的这个契机？
她的眼神渐渐落到实处，瞳孔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光。
紧接着她像是屈服了一般，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起来：“我亲你一下，你就放我下来。”
“嗯？”季铭归陷在枕头里地脑袋歪了歪，看起来是在思考这个条件他要不要接受。
“好吧。”
说完他便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陈烟叹了口气，正准备俯下身，他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
“叹气？”
没想到这个小动作居然被他发现了。
陈烟只能狡辩，“没有啊，我没有。”
“我看见了。”
他不依不饶，放在陈烟背后那只手缓慢地开始往她的侧腰移动。
昨天晚上才因为挠痒痒这个事儿吃过一次亏的陈烟怎么会猜不到他要干嘛，直接在他的手指摸到她的笑穴之前朝他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