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灯光暗，还有点闷热。
方循然出汗了。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可以……”他咽了咽，顿住，好半晌才说，“可以，谈恋爱吗？”
叶言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可以。”
可以。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脆，温润柔和。
像响亮的鼓槌敲击鼓面的声儿，像池塘边柳叶上挂着的水珠掉进池塘，像天边的圆月，满满当当。
方循然动作迟缓的把他抱紧，越来越紧。
“轻些，你弄疼我了。”叶言温声叮嘱。
“对不起，阿言。”方循然老实的道歉，但是没有松开。
他实在舍不得。
“方循然，我疼。”叶言软着嗓音向他撒娇。
“让我抱抱，我想抱着你。”方循然松了些，弯腰把他整个人捞起来，让他的腿环在腰上。
叶言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抱着书，目光落在方循然嘴唇上。
他有点迟疑，觉得不太好，但是他没有多思考，顺着心底的情绪，向前。
呼吸缠绕，交融，绵长。
方循然不敢乱动，他被叶言的举动吓到。
叶言和他贴了会，觉得方循然的反应不太对。
为什么不像欧阳青他们那样？
他不懂。
叶言退开，问，“你不想亲我吗？”
方循然疯了。
怎么会不想呢，他做梦都在想。
叶言哭了，一点都不舒服，不好玩。
“我的书，掉，掉地上，了。”他被亲的语句零散，染着哭腔。
方循然喘着粗气停下，弯腰把他的书捡起来随手放在一边，把人抵在墙上接着亲。
太难受了，喘不上气。
叶言如是的想。
方循然的气息无孔不入，像水流裹挟了他，但是却是火焰一样的炽热。
他要被蒸熟了。
叶言好不容易推开他，捂着他还想亲过来的唇，哭啼啼的，“不准亲！讨厌你，痛死了！”
“阿言，对不起。再亲一下，就一下。”
方循然拉下叶言的手，又亲了上去。
云遮住了月。
叶言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怒瞪方循然，他嘴角破了个口，擦了药。
“我错了，阿言，别气。”
方循然半跪在他脚边，扶着他的膝盖，想牵他的手。
“走开，不准碰我。”叶言拍开他的手，挪远了些。
“阿言，我就是，太兴奋了，对不起。”
“你弄的我好难受，都说了不准不准，都流血了！”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以后不会了。”
“讨厌你，哼。”
叶言说着讨厌，却伸手给他牵着了。
方循然握着他的手指，俯身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我的书呢？我要它。”叶言催促。
方循然给他拿了过来，顺便把空调打开。
他们都出汗了。
叶言那股劲过去，睡意上涌，困倦的半合着眼睛。
“等下还回去吗？那么晚了，在这睡吗？”方循然问，心底的心思见不得光。
叶言不愿意，“不行，我要回去洗澡，我身上都出汗了。”
“你背我，我不要自己回去。”
刚才他是跑过来了，可累了。
“留下吧，在这儿洗澡，给你拿我的衣服当睡衣。”
“你的衣服？”
“嗯，我拿给你看。”
方循然去翻衣柜了。
叶言没有什么刚确认关系不要就同住的那种循序渐进的观念，他只知道自己累了不是很想动，困了实在是想睡觉了，在这住不住其实都一样，只要他能洗个澡睡觉。
是一件白色的长袖上衣。
“裤子呢？”
“太大了，就这样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
“哦，那里面的呢？”
“……”方循然凝视他，目光黑沉，“可以…，就穿身上的吗？”
叶言摇头，“不要，脏。”
“你不是刚洗完澡？怎么脏？”
“就是脏，我不要。”
“那，我给你洗完了吹干？”
叶言思考，“行吧，你要快哦。我要穿的。”
方循然和他商量，“洗手池在浴室里边，一起的，你在洗澡的话我没办法洗。”
“你等我出来再洗呗。”
方循然看着他。
在叶言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好。”
他嗓音沙哑的不成样，语气是叶言听不懂的深沉。
叶言去洗澡了。
他在刚确认关系的对象家里留宿，穿着他的衣服，只一件上衣，……
方循然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开始收拾起来。
他是一个人住，一室一厅一卫，不算大，但是对于方循然来说够了。他平时就把这里整理的很好，现在也没什么活可以做的。
耳边的水声淅沥沥的，沐浴露仿佛有了香味。
但是他向来不用那些有香味的东西。
方循然其实没做好叶言大晚上跑来的准备，按照他们汇报的叶言在实验室里的状态，他应该待到十点多点，然后才会慢悠悠不舍的收拾东西回家休息。
那个时候他去拿了礼物，等他吃了零食洗漱完，洗了澡，再一点点看，怎么着也得快一点两点了，那个时候叶言不会过来的。
他都没想到叶言会过来，更别提晚上跑过来。
“咔嚓”
是门开的声音。
方循然回头看，叶言穿着他的衣服站在门口，脸颊被热气蒸的红，浑身散发着热气，像蒸出来的白豆腐。
“袖子太长了，快帮我挽起来，这个领口也好大，我要回去！”
叶言困了，又被不合身的衣服弄的烦，朝方循然发脾气。
方循然细声细气的安抚他，“我帮你挽，不要着急，困了就睡。”
他走过去，目光不敢落在叶言腿上。
叶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我睡哪儿？”
“床上，给你换了新的床单，去吧。”
“那你呢？”
“我在外面睡。”
“哦。”
叶言不想多聊了，直往房间里走，往床上一倒就扯起被子裹着自己。
方循然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过去给他扯好了被子，把露出的那一点肌肤全都遮起来。
他们第一次在夜晚共处一室。
清晨叶言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茫然，等理智浮上来，瞬间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叶言快羞死了，昨天怕不是被瞌睡吃了脑子，怎么那种私密的事也任由方循然做。
他动了动腿，衣服穿着的。
方循然帮他穿的！
叶言不敢相信。
他从上学起就没再让人给他穿过衣服了！
“阿言，起床了。”方循然不知何时进来的，单膝跪在床边，伸手要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
“走开。”
叶言扯紧了被子。
方循然停下，“你反悔了吗？昨天只是你的一时冲动吗？”
“……，不是，我没反悔。”
“那就好。为什么不肯起床？”
“你，你不要脸！”
叶言从被子里钻出来，气恼地瞪他。
“我怎么了？”方循然问。
“你，你——”叶言涨红了脸，“你流氓！”
方循然没懂他在指责什么，还是顺着他，“嗯，可以起床了吗？早餐要凉了。”
叶言不知道还能骂什么，气了会儿累了，挪到另一边下床，一个眼神都没给方循然留。
“阿言，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改。”方循然跟着他。
叶言一直到刷完牙才搭理他，语气飘忽，“你昨晚，我的衣服你给穿的？”
方循然懂了，这是害羞了。
“嗯，在被子里给你穿的，没看见。”方循然解释。
他是真的没看见，没敢看。
叶言自在了点，“哦。”
“没有你的允许不会冒犯你的，不用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这个。”
“阿言，注意用词。”
“什么？”
“……，没什么。早餐吃粉好不好？我从食堂带回来的。”
“哦，行吧。我的书呢？”
叶言很喜欢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