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六年，十一月
缓冲区与安全区之间的围墙被拆除。军队正式向危险区进军，大刀阔斧的清理危险区内的海兽，原先被迁往北方的人，陆续回到家乡。
因为电磁脉冲造成的损失是大范围的，国家无法全部挽回。政府就价格相对高昂的物品进行补贴，要求各相关企业以极低的成本价上市出售。
城市里的混乱已经被军队清理，宽广的道路上，左右郁郁葱葱。
撤侨的飞机起飞，飞向四面八方。
关于这几年的讣告，区外的情况，追封的烈士，灾难的初始……，这才陆陆续续的向民众公开，所有界面变得黑白，整整持续一月。
曙光研究院的存在正式公布，《图鉴》正式在网络上发表，实体书陈列在新建的标本博物馆，封页翻开，悬浮屏展示着数不尽的人名，二十四小时环绕。
区外军队在一点点缩减人数，即将取消区内外制度。缓冲区危险区在逐步缩减，安全区的城墙被缓慢拆下，缓冲区内的基础设施政府军队加班加点的找人修复。
新年，气氛格外浓厚。
人们走街串巷，街边挂上火红的灯笼，舞狮，游行，各种节目层出不穷。
禁燃烟花爆竹的城市破天荒放起了烟花，由政府带头，五颜六色的火光盖过了夜空，盖过了城市里的霓虹灯。
他们恢复安宁了。
——
“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叶文谦脸色不虞，拉着叶言就要离开。
对面坐着的杜司令抬手，守在门边的士兵拦下叶文谦，和他对峙。
明亮的会议室内，气氛焦灼。
“哥哥。”叶言和哥哥相牵的手用力，往后轻轻扯了扯他，将他牵回位置上，压着他的肩坐下。
叶文谦压着怒火，不愿吓到弟弟。
长桌对面，叶言认识的杜司令姚院长方将军，还有几位和方堂肩章一样的将军端坐着。
方循然甚至没有资格参与。
叶文谦因为是叶言的家人，他们需要征求他的意见。主要是叶言说必须要他哥哥同意，不然他都成年那么久了，他们不需要费这个事。
“叶先生，这件事涉及的可不小，我们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杜司令严肃的和他对视。
叶文谦怎么会同意？
“你们想送死自己去，叶言不行。”叶文谦疾言厉色，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
杜司令平静的说：“这不是送死，为了人民，我们愿意做出牺牲。我会专门调派人手保护他的，一旦出事，他会被第一时间送回来。”
“到海上去怎么不是送死？”叶文谦就差掀桌了，“你们想牺牲，自己去！为什么要拉上我弟弟？我不同意。”
杜司令说：“叶言是很优秀的研究员，是九州的未来。这次研究院半数以上的研究员都会随行，我们希望叶言的智慧能为我们提供帮助，他也许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艹你——”叶文谦罕见的粗鲁，他话到一半，想起边上的弟弟生生咽了下去。
他咬紧牙关，额上青筋突起，手掌紧握成拳。
“也许，我们可以问一下小叶同志的意见，您觉得呢？”姚院长得话让他们将视线都移到了叶言身上。
叶言捧着杯子指尖敲击杯壁，正在看水面形成的水波纹。他抬头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到哥哥身上，“哥哥，我有点好奇。”
“叶言！你再说一遍！”叶文谦喊弟弟的大名。
叶言移开视线，捧着杯子又低下头。
姚院长笑吟吟地开口，“哎，叶先生冷静些，别吓着他。”
“用你管！我的弟弟我自己不知道？”叶文谦死死盯着叶言眼睛也没转。
叶言小心看他，往他边上挪了点，伸手牵他，“哥哥，也不是在海上，是在航母上，他们给我看过了。不危险。”
叶文谦冷笑一声，“航母怎么不在海上？你们还先斩后奏，出息了啊叶言。”
叶言站起来把椅子搬到挨着他的地方，叶文谦还在生气但是下意识伸手帮他。
“哥哥，他们的航母，可以在天上飞。”叶言和他挨着肩小声说。
他们那的还不可以。
航母的航和航天的航用的一个航，九州的科研人员就发散了思维，将航母“升级”。
他们的航母修起来麻烦，再造也麻烦。这才拖到现在。
叶文谦心底震撼的同时也有些好奇，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那个生气的表情眉毛都没皱。
“哥哥，而且还有军队，还有护卫舰无人机什么的，不会有事的。”叶言抱着他的手臂，小声求他，“哥哥，好不好嘛？”
叶文谦垮下肩，眼尾泛红，“阿言，你要我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我也很担心你，我接受不了你出意外，我只有你了。”
“哥哥，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叶言问完，看向对面的杜司令，“可以吗？”
“这个，原则上是不可以，但是为了你我们可以破例。有能力的人总是受到优待嘛。”杜司令见有戏，脸上对着叶言露出和煦的笑。
叶文谦想都不想就拒绝，语气坚决果断，“不行。”
“哥哥，为什么嘛？”叶言黏着他问。
室内寂静下来，他们看着叶文谦，等着他决定。
“你出去玩，我和他们聊一聊。”叶文谦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要他出去。
叶言还想说什么，和他对视上，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再说一遍，把你们的计划，完完整整的告诉我。相关的资料照片，一样都不能少。”
叶言一出去，叶文谦就调整了状态十指交叉手臂平放于桌面，气势丝毫不比对面的人弱。
杜司令点了点桌子，身后的人将一个圆形的播放器放在两人中间，虚拟屏浮现。
“本次计划，代号大禹。大禹治水，我们治海。”
大禹计划，在灾变前就有人提出，但是当时筹备灾难应急中，无法腾出心神。
是的，筹备灾难应急。
九州在灾变前就频繁观察到多起自然现象异常，于是开始筹备应急预案。沿海城市大多数以不再宜居为由搬离，曙光研究院秘密建造，军校建立，双系统通讯设备研制，传统武器重新制造……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这场灾难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预防了海啸，但是没有人能想到也没有人相信它能吞噬进百里的土地。
他们预防了太阳风暴，奈何它实在是过于强烈，全球的电子设备、通讯、电力…全都受损严重。
001是在灾变前发现的，于是他们组织研究院研究相应解决办法，稍有成效，但是治标不治本。
于是，大禹计划在灾变第六个月再次提出，又因为各项综合原因被压下，后重启时，阿尔法项目和肢体重塑项目都在进行中，他们想看看阿尔法究竟能不能成。同时，航母传来异常消息，所以再次延后。
计划内容简略总结是集合九州各领域专家教授，精尖人才前往海上，研究改善海洋环境的方法，从根源上解决海兽问题，同时解决海洋污染问题。
九州一直致力于环境保护，将九州领属海域及周边海域治理的非常好。可惜的是，海水是流动的。一个国家的保护怎么比的上十好几个国家的破坏？
大禹计划的难度可想而知，要是遇到阻碍，在那里待个十几年都是少的。
叶文谦才不相信叶言说的好奇。
“目前只有九州缓过来了，就连那些不沿海的内陆国家还在因为电磁脉冲造成的灾难而头疼。我们已经沿着九州边界拉起防线，在九州未完全恢复前，我们不会援助任何一个国家，同时，参与大禹计划也只有九州人。”
“你完全可以放心叶言在船上的安全，他的阿尔法项目也会优先用在他身上，我们会为他安排好一切救援，也会优先救援他。”
杜司令说完，等着叶文谦的答复。
叶文谦看着虚拟屏里的照片问，“要多久？”
“不知道。往多了说，十几年是需要的。”
“三年，三年不管成不成，他都必须回来。”叶文谦还是松口了，同时谈起了条件，“但是，这段时间你们必须保证我可以去看他，我必须知道他的坐标和生命体征，我的飞机要给他送东西，你们不可以拦截。”
“我每日都希望可以和他进行联系，他的吃穿用度，一律由我负责，胡安洋和江立东得跟着他去，不能让人和他同住。厨师和保姆我各会找一个，他不会照顾自己，希望你们多担待。”
杜司令变了脸色，“叶先生，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去郊游。”
“那又怎样？要不然他不许去，要不然就答应我的要求。”叶文谦挑眉。
方堂想了想，“要不让他带上方循然吧，保姆和厨师这不就都齐了？”
叶文谦挑起的眉落下，“不行，方循然不行。”
“船上有人会负责研究员们的衣食住行。”杜司令咬牙露出一个假笑。
“哦，然后呢？叶言和他们又不一样。”
“船上厨师，手艺还行。”
“我又没尝过怎么知道合不合我家阿言胃口？”
“拿过奖。”
“万一是你们瞎颁的呢？”
他在胡搅蛮缠。
局势反转，叶文谦比叶言心眼子多多了。要叶文谦说，叶言就是在实验室待久了脑子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