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十七分，作战室的投影屏红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苏悦捏了捏发涨的眉心，指节抵在冰凉的会议桌上——那里还留着昨夜张工中断视频时，她无意识抠出的浅痕。
“叩叩。”
门被推开一道缝，苏浩探进半张脸。
他制服领口的银扣没系好，露出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喉结：“姐，所有人都到齐了。军师说……说你该进去了。”
苏悦站起身，颈间的银锁随着动作轻撞锁骨。
她摸了摸锁片里母亲的照片，照片边缘被岁月磨得毛糙，像母亲从前哄她睡觉时，指腹的茧。
推开门的瞬间，三十多道目光唰地聚拢。
主位正中央的电子屏上，“黎明破晓”四个大字还在跳动。
苏悦扫过前排紧绷着脸的行业大佬、攥着战术笔的联盟军官，最后停在最末排的苏浩身上——他坐得笔直，膝盖上摊开的笔记本被手指捏出褶皱。
“各位。”她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七十二小时后，我们将启动对‘影首’的全面反击。”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军师推了推眼镜，投影屏切换成“影首”总部三维结构图。
苏悦伸手划动空气，蓝色激光在图上切出四条亮线：“四条主线。正面突袭由陆寒负责，他现在正在外围侦察；信号干扰组由陈老带领，你们有三小时调试设备；心理瓦解需要媒体部配合，林总监，我要‘影首’高层的黑料在反击前十二小时铺满全网；苏浩。”
末排的人猛地挺直腰杆。
“后勤保障交给你。”苏悦调出物资清单，“药品、通讯器、应急电源，每样都要核对三次。这是你第一次当指挥官，我要你证明——”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浩发红的耳尖，“你能保护好所有人的后背。”
苏浩的喉结动了动，手指用力按住笔记本：“我……我会的。”
行业大佬E突然敲了敲桌子。
他西装袖口绣着金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苏小姐，我要确认无人机资源的投放路线。”
“投放由你亲自带队。”苏悦调出空中航道图，“凌晨两点从西南方向切入，你的人会拿到‘唤醒信号’的加密芯片。”她直视对方多疑的眼睛，“我知道你在等什么——等一个必赢的理由。”
大佬E的手指在桌下收紧。
“三小时前，我们截获‘影首’外围基地的通讯。”苏悦点击投影，一段杂音刺耳的录音响起，“他们在找张工，更在找十年前失踪的‘记忆钥匙’。”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锁，“而我，是唯一能解开这把锁的人。”
会议室陷入死寂。
大佬E突然笑了，他扯松领带，从公文包掏出U盘推过去：“无人机全编队归你调遣。我不信奇迹，但我信你。”
苏悦接过U盘时，手机震动起来。
陆寒的消息只有四个字：“遇伏，已控场。”
她的瞳孔微缩，指尖快速回复“等你”，抬头时已经恢复冷静：“散会。各小组半小时内到指定位置报到。苏浩留一下。”
人潮退去后，苏浩站在她面前，鼻尖还带着紧张的薄汗：“姐，我……”
“怕吗？”苏悦伸手替他系好领口银扣，“我第一次指挥行动时，躲在厕所吐了半小时。”
苏浩瞪大眼睛：“你……你也会？”
“当然。”苏悦笑了，“但后来我想，要是我怕了，谁来保护萌萌？谁来替妈妈讨回公道？”她按住弟弟的肩膀，“记住，后勤不是后方。每一支医疗队、每一台发电机，都是前线战士的命。”
苏浩用力点头，转身跑出门时差点撞翻椅子。
苏悦望着他的背影，手机再次震动——陆寒发来定位：“外围基地，带俘虏回。”
安全屋的审讯室开着冷光灯。
陆寒靠在墙角，作战服肩头有道血痕，机油混着汗水在脸上划出痕迹。
他对面的椅子上，两个“影首”战士被捆得像粽子，其中一个左脸有道刀疤，正用恶毒的眼神瞪着苏悦。
“说。”陆寒的声音像冰锥，“你们为什么伏击我们？”
刀疤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要杀的是苏悦——”
“啪！”
苏悦的手掌拍在桌上，震得台灯摇晃。
她俯身逼近刀疤男，眼尾的泪痣因愤怒微微发颤：“谁下的命令？总部现在有多少人？”
刀疤男的喉结动了动。
陆寒突然抽出战术刀，刀尖挑起他一缕头发：“我数到三。”
“一——”
“二——”
“等等！”刀疤男尖叫，“总部今晚有紧急会议，所有高层都会到！他们说……说苏悦是‘记忆钥匙’，要活捉！”
苏悦的呼吸一滞。
她转身看向陆寒，后者点头：“和张工中断前的线索吻合。”
“地下三层的能源枢纽。”苏悦突然开口，手指在桌面敲出密码般的节奏，“张工的布局图里，那里只有指纹锁，没有视网膜识别。因为……因为‘影首’高层从不去那种地方。”她抓起桌上的战术笔，在地图上圈出红色标记，“这就是盲区。我们需要一支精锐小队，直插能源枢纽——”
“我去。”陆寒打断她。
苏悦猛地抬头。
他作战服上的血痕还在渗血，却笑得像从前在实验室修机械时那样：“你要统筹全局，我替你清路。”
审讯室的挂钟敲响七下。
苏悦摸出医疗包，动作生硬地替他处理伤口：“笨蛋，不知道先止血？”
“顾不上。”陆寒抓住她沾着碘伏的手，“苏悦，我能感觉到——这次，我们能赢。”
傍晚的安全屋飘着粥香。
萌萌蹲在沙发上，正把小熊饼干掰成两半，见苏悦进来立刻扑过去：“妈妈！浩舅舅说你要打坏人！”
苏悦抱起软乎乎的小团子，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妈妈这次真的要去了。”
“那萌萌给妈妈加油！”萌萌从口袋掏出枚银色小徽章，是她用积木拼的星星形状，“带上它，妈妈就会赢！”
苏悦把徽章塞进胸口口袋，那里贴着她的心跳。
萌萌突然指着她颈间的银锁：“妈妈的小盒子里，是不是有外婆？”
“嗯。”苏悦摸了摸锁片，“外婆在里面看着我们呢。”
“那外婆肯定在说，”萌萌歪着脑袋笑，“悦悦最棒啦！”
夜色渐深时，作战室的地图上已经布满红点。
苏悦站在投影前，指尖抚过“影首”总部地下三层的标记。
银锁贴着皮肤发烫，母亲的照片在锁片里微微晃动，像在说些什么。
窗外，一道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呢喃：“妈妈，你说的记忆钥匙……是不是已经在我心里了？”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十一点五十九分。
门被轻轻推开，陆寒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后勤组确认了所有物资，苏浩把清单背得滚瓜烂熟。”他走到她身后，手覆上她按在地图上的手背，“该睡了。明天……还有硬仗。”
苏悦摇头：“再看会儿。”
陆寒没再说话，只是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深夜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地图边缘的便签纸沙沙作响。
其中一张是苏浩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姐，我一定守好后勤！”
电子钟跳到零点整。
苏悦望着满墙的红点，突然笑了。
她转头对陆寒说：“你猜……明天黎明破晓时，会是什么颜色？”
陆寒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应该是……暖的。”
凌晨三点，作战室内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