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砖上投下一道道银白的光带。我站在教学楼三楼的拐角，指尖轻轻摩挲着校服袖口的褶皱。那张收据上的字迹还在我脑海里浮动，像一粒沉入水底的火种，随时可能燎原。
半小时前，沈珩在操场边缘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校门方向。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耳机——那是我们特训后配备的加密通讯器。我立刻明白，有东西来了。
不是风，也不是寻常的喧嚣。是一种低频的压迫感，像是金属在暗处缓慢摩擦。
我靠在墙边，闭眼，心念微动。系统应声启动，视野中央浮现出半透明界面，数据流如溪水般滑过。这一次，它没有直接给出文字提示，而是闪现出几帧模糊影像：黑衣人影穿梭于校园小径，动作整齐得近乎机械；一道红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正逼近实验楼。
洞察能量条比往常暗了一截，边缘泛着不稳定的微光。
我睁开眼，迅速拨通林悦的频道：“监控室，现在。”
她几乎立刻回应：“已经调好了。东侧围墙外有四人进入画面，没穿校服，也没登记。他们……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受过统一训练。”
“把画面切到b区走廊摄像头。”我说。
几秒后，我的终端震动。视频里，四个高瘦的身影并排行走，步伐间距完全一致。其中一人突然抬头，直视镜头，嘴角扬起一个极短的弧度。
我心头一紧，不是因为那笑，而是因为他左腕上露出的一截纹身——与夜探时那名保安警棍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他们来了。”我低声说。
沈珩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不是普通打手。这些人，动过真格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启动系统，锁定那名抬头者。视野骤然扭曲，碎片化的画面涌入：他右肩有旧伤，每逢阴雨天会隐隐作痛；他的攻击习惯以左腿为轴心旋转发力；三分钟后，他会主动走向图书馆前的空地，扬声说：“谁是楚昭？出来。”
信息如冰水灌入神经。我立刻下令：“周悦去图书馆前装作看书，别露破绽；陆渊带两人埋伏在花坛后，等我信号；沈珩，你去天台，控制制高点。”
“你呢？”他问。
“我去会会他们。”
阳光正一寸寸爬上楼梯扶手，我把袖口拉下，遮住手腕上的通讯环。脚步落地很轻，像一片叶子滑过地面。
图书馆前的空地已被围住。那四人站成菱形阵型，中间一人双手插兜，目光扫视四周。学生们纷纷退开，有人掏出手机拍摄，更多人屏息观望。
他果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穿透整个空间：“楚昭，我知道你在。昨晚翻档案的人是你吧？胆子不小。”
我从转角走出，校服整洁，表情平静，像只是路过。
“找我？”我问。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你动了不该碰的东西。”他说，“现在，当着全校的面，跪下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周围一片死寂。
我没有笑，也没有退后。只是静静看着他，心里默念——我想知道他接下来三秒的动作。
系统瞬间响应。
【目标锁定：左脚前移半步，右手将甩出金属链，攻击目标为面部】
我几乎在同一瞬侧身。
金属链擦着耳际掠过，钉入身后的墙壁，发出“铮”的一声锐响。
人群爆发出惊叫。有人摔倒，书本散落一地。
我站定，心跳平稳。系统能量条又降了一格，像被无形之手削去一块。
“你打不过我。”我说，“你右肩旧伤会影响平衡，左腿发力时膝盖会打滑。刚才那一击，你用了七分力，却偏了六厘米。”
他瞳孔微缩。
我没给他反应时间，继续道：“你叫陈烈，三年前在南方格斗赛因违规使用禁药被除名。后来加入私人安保组织，专接‘清理麻烦’的活儿。这次你们来，不只是为了吓人，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对吗？”
他脸色变了。
围观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掏出手机疯狂记录。
我向前一步：“你们背后的人，以为派几个退役打手就能压住场子？可你忘了——这里是学校，不是地下拳场。”
话音未落，沈珩的信号抵达：“天台就位，无人机升空。”
我嘴角微扬，再次启动系统，锁定陈烈的退路。
【三秒后，他会向右后方撤步，试图与队友汇合】
我早一步横移，堵住他的路线。
“你走不了。”我说。
他怒吼一声，挥拳直击。我侧身格挡，借力推肘，将他逼向花坛。陆渊的队伍立刻包抄，形成合围。
陈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低喝一声：“撤！”
四人迅速后退，动作依旧整齐，但节奏已乱。
我站在原地，没有追击。
林悦从监控室冲出来，脸色发白：“楚昭！刚才那段视频……被人动过手脚。东侧围墙的录像，在他们进来前十分钟，有一段被剪掉了。时间点……正好是我们发现收据的时候。”
我点头，目光落在终端上。系统界面仍在闪烁，但颜色变得浑浊，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系统负荷已达临界】
我关掉界面，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不是疲惫，而是一种深层的滞涩感，仿佛思维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
周悦跑过来，手臂上有道擦伤。“你没事吧？”她问。
“我没事。”我说，“但他们不是来挑衅的。”
“不是？”她皱眉。
“是侦查。”我望向校门方向，“他们想看看我们有多少人、用什么手段、有没有外援。现在，答案他们都拿到了。”
沈珩从天台下来，站到我身边。他没说话，只是递过一个微型存储卡。
“这是无人机拍到的。”他说，“其中一人，右耳后有道疤。我比对了集团总部的监控截图——三个月前，他在那里出现过，和一名高层密谈了十分钟。”
我接过存储卡，指尖微凉。
原来他们早就布好了眼线。
傍晚的风穿过空荡的走廊，吹动公告栏上的纸页。我独自回到档案室，重新打开系统，试图调取刚才战斗时的数据记录。
界面闪了两下，迟迟无法加载。
我皱眉，再次尝试。
这一次，屏幕突然跳出一串乱码，随即浮现一行血红色的小字：
【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
我猛地抬头。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正沉入楼宇之间。玻璃映出我的脸，苍白，冷静，眼底却燃着火。
沈珩推门进来，声音低沉：“他们留了话。”
“什么话？”
“陈烈临走前，在操场边缘的树干上刻了三个字。”他顿了顿，“这只是开始。”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缓缓驶离校门，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林悦的消息跳进来：“我刚查完，那笔异常资金的收款账户，今天上午有过一笔跨境转账，金额相同，收款方是一家离岸公司。”
我盯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环的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是刚才格挡时留下的。
系统仍在发出微弱的震动，像心跳，又像警报。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沈珩忽然伸手，指向教学楼对面的天桥。
一个身影静静站在那里。
穿着普通校服，背对着我们，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反光的物体。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但从他站立的角度，我能确定——他的视线，正落在这个房间的窗户上。
我的手指骤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