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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林僧众感激的目光中,宋青书、张无忌等人被恭敬地请入寺内,于静室中见到了安南少林寺的方丈释德大师。

大师年约七旬,须眉皆白,面色红润,眼神澄澈而充满智慧,一身简单的僧袍,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庄严气度。他起身相迎,双手合十,声音温和而有力:“阿弥陀佛。老衲释德,多谢宋盟主、张教主及诸位施主仗义出手,替敝寺寻回失宝,化解一场无谓纷争,功德无量。”

宋青书等人连忙还礼。宋青书道:“大师言重了。路见不平,份所应当。久闻大师佛法精深,德行高远,今日特来拜会,亦存请教之心。”

分宾主落座,小沙弥奉上清茶。茶香袅袅中,气氛祥和,但双方都知此次会面关系重大。

寒暄片刻后,宋青书率先切入正题,他端起茶盏,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佛法有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世间万象,皆因缘和合,生灭变迁,并无恒常不变之自性。不知大师对此,于当今安南局势,有何见解?” 他以此佛家至高哲理发问,既是请教,也是试探释德大师的态度。

释德大师深邃的目光看了宋青书一眼,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缓缓放下茶盏,合十道:“阿弥陀佛。宋盟主所言,确是至理。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众生根器不同,习性各异,故有八万四千法门接引。安南之地,风土人情与中国略有差异,犹如不同法门,皆可导人向善,共趋菩提。天地广阔,众生多象,共存共荣,各得其所,又何必定要强求吞并归一呢?” 他此言委婉,实则表达了安南应保有自身特色,不必强行与中原完全统一的观点。

宋青书闻言,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大师慈悲为怀,期盼众生各得其所,此心可敬。然,晚辈以为,大师此言,略有偏颇之处。”

他目光扫过室内悬挂的佛经卷轴,问道:“敢问大师,您平日所诵经卷,所研佛法,所用文字,可是中华汉文?”

释德大师一怔,颔首:“确是汉文。佛经东传,多赖汉译,此乃法缘。”

宋青书点头,继续道:“再遥想千年之前,秦始皇派大将赵佗平定百越,设立郡县,将中原礼乐文明、农耕技术带入岭南,包括这安南之地,可曾压迫奴役当地民众?至大汉强盛,于此处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兴教化,修水利,通商贾,可曾视越人为异类而苛待之?中原与安南,血脉文化交流千年,早已水乳交融。我天朝上国所求,非是暴虐吞并,乃是文化认同,秩序一统,普惠天下众生,共筑太平盛世。”

他语气渐转沉凝:“蒙元蛮夷,窃据中原,暴虐无道,非我中华正统。如今我大明崛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乃是正统汉家江山重现世间。安南之地,自古与中国血脉相连,文化同源,如今正应弃暗投明,重归华夏文明大家庭,自此海晏河清,共享盛世荣光。此乃顺天应人,造福苍生之举,何罪之有?又何来‘强求吞并’之说?难道大师认为,让安南百姓继续活在分裂、战乱与蒙昧之中,便是慈悲吗?”

宋青书这一番话,引经据典,以历史事实为依据,以文化认同为纽带,以苍生福祉为诉求,层层递进,既驳斥了“吞并”之说,又高扬了“回归正统、共享太平”的大义,可谓堂堂正正,有理有据。

释德大师听完,沉默良久,手中佛珠缓缓拨动。他不得不承认,宋青书所言,在很大程度上是事实。中原文化与安南的渊源极深,大明也确实与残暴的蒙元不同。他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宋盟主雄辩,老衲受教。然则胡施主所言,亦有其……”

就在这时,一名知客僧匆匆入内,呈上一份书信,打断了谈话:“方丈,方才寺外有人射来此信,指明要交给中原宋盟主。”

宋青书接过信件,展开一看,眉头微挑,随即递给张无忌、慕容义等人传阅。

信是胡一元阵营写来的,但落款却是以黎文雄等安南武林人士的名义。信中言辞看似客气,实则充满挑衅。大意是:久闻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武功盖世。然安南武学亦自有精妙之处,非可轻侮。今双方于安南之地相遇,实乃缘分。为免刀兵相见,涂炭生灵,特倡议举办一场“以武会友”大会,双方各出高手,较量武艺,切磋印证。若大明一方胜出,安南武林便承认大明为正统,不再阻挠;若安南一方胜出,则请大明承认安南自有道统,不再以武力相逼。

这分明是见文化舆论上逐渐落于下风,便想凭借武力来找回场子!

宋青书看向释德大师,微微一笑,将信递过去:“大师请看。有人不欲见安南百姓得享太平,仍想以武逞强啊。”

释德大师看完信,长眉微蹙,宣了声佛号。他心知肚明,这必然是胡一元见辩论不过,便使出的手段。

几乎同时,寺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这“以武会友”的战书消息,已被胡一元的人故意散播出去,很快就在安南国内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声音甚嚣尘上。

安南民风彪悍,崇尚武力。此消息一出,顿时激起了许多人的好胜之心。“对!跟他们比武!”“让中原人见识见识我们安南武功的厉害!”“若他们输了,还有何脸面自称正统?”支持比武的声音一时间压过了理性的讨论。

胡一元在府中得知舆论反转,暗自得意。黎文雄在一旁冷笑道:“大明火器虽利,但擂台比武,靠的是真功夫!我等在此经营多年,熟悉地利人心,高手尽出,未必会输!只要在擂台上挫了他们的锐气,什么中华正统,自然成了笑话!”

然而,他们低估了文化认同的力量。随着消息扩散,越来越多的安南文人、士绅站出来发言。他们引经据典,阐述安南与中华千年不易的文化渊源,称赞大明恢复中华的正义之举,质疑胡一元割据一方、不惜挑起武林争端乃是为私利而罔顾大义。舆论的天平,在经过短暂的摇摆后,又开始逐渐向大明倾斜。

胡一元见势不妙,心急如焚,赶紧召集黎文雄等人商议。

黎文雄咬牙道:“王爷,那些文人嚼舌根子,时间一长,百姓真被他们说动,人心就散了!眼下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汇聚在此的武林高手!必须快刀斩乱麻!这‘以武会友’之势既已造起,就绝不能退缩!只要我们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击败他们,尤其是击败那个武林盟主宋青书,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武林正统、文化正统?届时,百姓自然信服我等!”

胡一元眼中凶光一闪,重重一拍桌子:“好!就依黎掌门之言!立刻以安南武林同仁的名义,正式向明军大营递送战书,约定时间地点,公开比武!此次,只许胜,不许败!”

一场旨在决定“正统”名分的武林大会,眼看就要在这南疆之地,轰轰烈烈地展开。宋青书等人将如何应对?这场比武,又将如何影响安南乃至整个南疆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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