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五十名口号队的大嗓门铆足了劲。
“跪地投降者——不杀!”
“跪地投降者——不杀!”
“嗖!嗖!嗖……”
随着最后一轮复合弓箭雨齐射过后,大片铁甲军倒下。
秋生带着三百轻骑兵冲出城门,后面跟着五百步兵。
那些本就跑不快的铁甲军已经被击溃了心理防线。
听到二嘎子的口号队那震天的吼声,“噗通”,第一个投降的铁甲军双膝跪地。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没等秋生的轻骑兵追到近前,那些还能动弹,想要逃跑的铁甲军全都跪在地上,还有不少直接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俨然摆出一副“老子跑不动了,你们爱咋咋地”的架势。
三百轻骑兵如同锋利的楔子,借着坡势狠狠凿入镇西府军已经支离破碎的后阵。
“投降不杀!”
“跪地者生!”
震天的吼声配合着骑兵冲锋的威势,成了压垮这些早已胆寒的镇西府军最后一根稻草。
眼看着那些企图反抗和逃跑的同袍如同麦秆般在精钢连弩的攒射下纷纷倒地,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最后一丝顽抗的念头。
“哗啦啦……”
当一名镇西府军士卒丢下沉重碍事的长刀,“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的战场上时,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转眼间,“叮叮当当”的兵器落地声不绝于耳,溃败的军卒跪倒一片,如同被疾风吹伏的麦浪。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庆幸劫后余生,更多的是被恐惧和疲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任人宰割。
“堵住缺口!收降俘虏!”
秋生勒马高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身后跟进的三百轻骑迅速散开,利用连弩的威慑力将残余还想顽抗的小股敌军分割、驱赶、缴械。
五百步兵紧随其后,将大捆的绳索抖开,有条不紊地将跪地的俘虏五人一组反绑双手。
牤牛村民团的演习科目在这一刻展现出强大的执行效率,混乱的场面很快被控制。
城墙上,萧逸放下望远镜,眼中精光一闪。
“秋生干得好!告诉他们,俘虏集中看管,优先押回城内空地,解除武装!让铁牛带人,打扫战场。”
二嘎子立刻对着传声筒大吼着转达命令。
战场核心,那燃烧的铁甲车已经彻底化为巨大扭曲的漆黑焦炭,只有缕缕残烟还在冒着白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
韩刚死死抱着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韩勇泰,在最后十几名最忠心耿耿的亲卫用血肉之躯组成的盾墙掩护下,拼死向后阵亡命狂奔。
曲文天早已被两个亲兵强行架着,踉跄地跟在后面,花白的胡子沾满尘土,面如金纸,眼神空洞,只剩下绝望和麻木。
“拦住他们!快!”
秋生发现了这一小股还在顽抗突围的“核心”,立刻指挥一队骑兵追过去。
然而,韩勇泰最后的亲卫以命相搏,红着眼睛,迎着弩箭和马刀不退反进,用生命为代价制造阻碍。
一名亲卫悍不畏死地扑向领头的骑兵,死死抱住马腿。
另一个更是直接撞向弩箭密集处,用自己的身体打乱了骑兵的冲锋阵型。
就这么一耽搁的瞬间,韩刚利用这用人命换来的空隙,将浑浑噩噩的韩勇泰猛地推上一匹亲兵让出的快马,自己也翻身上了旁边一匹马。
他对着剩下的几名亲卫嘶吼:
“挡住追兵!护大将军走!”
话音未落,韩刚已经用刀背狠狠抽在马臀上,一手死死勒住韩勇泰的马缰,两匹马狂飙而出。
剩下的几名亲卫义无反顾地转身,扑向追上来的牤牛村骑兵,顷刻间便被淹没在刀光和箭雨之下。
曲文天被甩在最后,看到韩刚绝尘而去的身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混乱的战场上,茫然四顾,想逃却无处可去,很快便被两名追上来的牤牛村步兵按住肩膀,五花大绑起来。
秋生带人冲到曲文天身边,看着韩刚带着韩勇泰化作地平线上的两个小黑点,恨恨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目前俘虏人数起码有两千人,追出来的民团一共八百人,如果再分出人去追两个光杆司令,看押俘虏就有些捉襟见肘。
他勒住战马,高声下令:“停止追击!打扫战场!收容俘虏!统计战损!快快快!”
尘土漫天中,牤牛村的八百追兵开始有序地收拢成堆的俘虏。
放眼望去,黑压压跪倒一片,缴械的铁甲堆积如山。
韩勇泰带出来的六千精锐铁甲军和增援的三千府军、千余民团,除去战死的数千人和逃散的极少数,剩下将近三千名成为了牤牛村的战利品。
城墙上,萧逸看着下方那被有序押解入城、连绵不绝的战俘队伍,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场立威之战,打掉了韩勇泰的精锐,毁了他的儿子,榨干了他的“军饷”,连他的部下都即将成了自己建设牤牛村的苦力。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回应那缕逃跑的烟尘:
“老狗韩勇泰……你什么时候回来?”
远方,韩刚带着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躯壳的韩勇泰,如同丧家之犬,向着岭西大本营的方向狼狈逃窜。
身后,是浓烟未散、死寂如铁的牤牛村要塞,以及他无法面对的巨大损失和无尽耻辱。
沈辉抱着一只信鸽来到萧逸面前。
“牤牛村,彻底立住了威!但韩勇泰损失这么大,还死了儿子。镇西都护府的总兵力有六万人,而且直属兵部。今天应该算是个开始。”
萧逸只是眯着眼睛,微微勾起嘴角,并没说话。
沈辉捧着信鸽,“我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守大人。爵爷,您看……”
萧逸轻轻挥了挥手,“必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