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剑胚的戾气还在脊骨里灼烧,石猴撞碎瑶池的琉璃穹顶,裹着漫天桃核剑气坠向下方那片浩瀚星汉。
没有坠落的实感,只有粘稠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他砸进了天河弱水!
粘稠如墨汁的河水翻涌着无数怨魂虚影,蚀骨的冰寒顺着毛孔疯狂钻入,脊柱外露的伤口更是冒出“滋滋”青烟!
“咕噜噜…”
石猴挣扎着上浮,熔金瞳孔穿透浑浊的弱水,只见极远处河底,无数磨盘大小的混沌巨瞳正从河床淤泥中缓缓睁开!
巡河天兵见弱水孕混沌瞳——一队驾着玄龟巡逻的天兵骇然勒缰,座下玄龟惊恐地缩进龟壳,为首天将手中分水叉颤抖着指向河床:“魔…魔眼醒了?”
“哈哈哈!猢狲!王母的桃核没噎死你,倒来爷爷的弱水洗肠肚了?”
狂浪般的醉笑震荡河面。天蓬元帅脚踏九齿钉耙,如山岳般立于弱水怒涛之巅。
他盔甲半敞,露出毛茸胸膛,手中拎着个巨大的朱红酒葫芦,浑不见昔日天河统帅的威仪,唯有眼中翻腾着被混沌气息侵染的暴戾血丝。
“此阵困过三霄,今困汝魂!九曲黄河——起!”
天蓬狂笑着将酒葫芦砸向河心!
“轰隆隆——!”
弱水瞬间沸腾!
九条浑浊的黑龙自河床魔眼处咆哮冲出,龙躯并非实体,而是由粘稠弱水、破碎怨魂与九幽重煞凝聚!
九龙首尾相衔,盘绕成一座覆盖千里河面的巨大九曲黄河阵!
浊浪污金身:石猴身陷阵中,弱水黑龙卷起的浊浪带着蚀骨腐魂的九幽煞气,每一次冲刷都带走大片焦黑血肉,金刚不坏之躯竟如蜡般融化!
更可怕的是煞气直侵骨髓,脊柱内的诛仙剑胚发出痛苦嘶鸣,灵光急速黯淡!
阵枢锁轮回:九条黑龙盘旋的中心,一座由森白骸骨垒砌的九幽闸门虚影缓缓升起!
闸门刻满扭曲的符文,散发出冻结时空、禁锢轮回的恐怖吸力!
石猴只觉自己的存在印记——花果山称王的业力、撕毁生死簿的因果、乃至混沌魔猿的本源烙印——都被强行拖拽,朝着那缓缓开启的闸门缝隙投去!
一旦投入,永世沉沦,轮回无门!
“呃啊——!”
煞气蚀骨,轮回拖拽,石猴神魂如被亿万钢针穿刺。
就在意识即将被闸门吞噬的刹那,耳畔忽闻天蓬醉醺醺的狂笑:“…嗝!九幽闸后…直通归墟海眼…共工那老疯子…就被锁在…”
醉语如惊雷!
石猴熔金瞳孔骤缩!
脊柱深处沉寂的定海神针感应到“归墟海眼”与“共工”之名,如同被血脉深处的战意点燃!
“酒疯子!”
石猴顶着浊浪嘶吼,染血的右臂猛地插入心口,并非自戕,而是狠狠攥住那根震颤欲出的暗金神铁,“你的醉话——”
他双臂筋肉坟起,伴着筋骨断裂的闷响,硬生生将定海神针从心窍血脉中拔出!
神铁离体的瞬间,弱水浊浪与九幽煞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缠绕而上侵蚀!
“——就是破阵的钥匙!”
“给俺变!!!”
定海神针在浊浪煞气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暗金龙纹寸寸剥落!
就在即将被彻底污秽的刹那,剥落的龙纹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在神铁核心处重新凝聚、拉长、塑形!
一柄狰狞的分水镇渊戟于污浊中涅盘重生!
戟长三丈,通体玄黑,唯有锋刃处流淌着暗金寒芒。
戟身缠绕着被炼化的弱水浊流,化作九条微型黑龙盘绕嘶吼;戟刃三叉,中央主刃形似镇海神珍铁,两侧副刃却如幽冥鬼爪,散发出撕裂黄泉、镇压归墟的洪荒凶威!
此戟,正是定海神针吞噬弱水煞气、融合共工血脉感应所化的破阵凶兵!
镇渊戟成型的刹那,盘绕石猴的弱水浊浪竟如遇君王般退避三舍!
“锁不住俺听来的秘!”
石猴咆哮,双臂擎戟,脚踏翻涌的弱水黑龙逆流而上!
戟锋所指,粘稠的弱水自动分波裂浪!
九条盘绕成阵的弱水黑龙感应到镇渊戟上同源却更高阶的镇海煞气,发出惊恐的哀鸣,阵型瞬间紊乱!
石猴人戟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弱水天幕的玄金厉芒,无视了撕咬扑击的龙首,直刺大阵核心——那座骸骨垒砌、正吞噬他轮回印记的九幽闸门!
“给俺——开!!!”
“噗嗤——轰!!!”
镇渊戟中央主刃狠狠捅入闸门骸骨缝隙!两侧幽冥鬼爪般的副刃顺势插入,猛地向外一分!
闸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刻满符文的森白骸骨寸寸崩裂!
闸门洞开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九幽魔气喷涌,反而泄出一股苍凉、暴烈、蕴含着远古水神泣血之威的——幽蓝精血!
正是天蓬醉语中泄露的,水神共工被囚于归墟海眼的血脉气息!
精血如瀑,浇淋在镇渊戟上!
戟身盘绕的九条弱水黑龙如同吞下大补之物,瞬间膨胀凝实,反身扑向操控大阵的天蓬元帅!
“噗——!”
天蓬被反噬的黑龙撞得倒飞,钉耙脱手,朱红酒葫芦炸裂,浑浊的仙酒混着鲜血狂喷而出。
他醉眼惊骇地望着崩塌的九幽闸门虚影,以及闸后泄出的那一缕共工精血气息,酒醒了大半:“糟…糟了!归墟之秘…”
石猴踏在分崩离析的九曲黄河阵残骸上,镇渊戟斜指天河。
戟尖滴落的幽蓝共工之血,在浑浊弱水中晕开妖异的花纹。
“酒疯子,”他抹去嘴角血沫,笑声震动星河,“下次泄密,记得换个清醒的地儿!”
残影卷着幽蓝血光,撞向弱水深处。身后只余崩塌的大阵、翻滚的血浪,以及天蓬元帅面如死灰的惨白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