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沈清远小气到连个及笄礼都不给庶女办。
沈知意走到崔氏跟前,俯身作揖:“母亲,女儿一直盼着及笄礼,想让您亲自束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崔氏热泪盈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她身子稍微好些了,激动的点点头。
沈知意及笄礼的日子,是当初算好的,老爷与夫人也都答应了。
可后来,偏又选了知意及笄礼这一天将她与嫡长女一同嫁出去。
那时候,崔氏心里就有答案,必定是大夫人要挟老爷,故意为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至少女儿争气,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亲自补偿上了。
由沈知意花钱从礼司请来的老者站在一旁,庄重出声道:“第一重,三加!”
正宾将发笄,发钗以及钗冠三种发饰都给沈知意佩戴上,同时还要更换衣物。
这一环节,本要母亲与父亲祖父祖母一同完成。
沈清远为了表现出慈父的模样,主动上前。
哪知沈知意根本不正眼瞧他,眼里只有崔氏:“母亲,今日及笄礼,女儿希望是你亲手为女儿加持每一步。”
“好。”崔氏点点头,依着步骤,给沈知意佩戴发饰。
沈清远僵硬站在一旁,脸色很是不好。
大夫人胳膊肘戳他,低声道:“看看你这好女儿,简直是不把我们放眼里!你就这么任由她胡来?”
沈清远阴沉着脸道:“那你说能如何?莫非要我砸了这场及笄礼?”
大夫人还是不甘心:“她以生辰宴的名义私自办及笄礼,本就不将相府的名声放在眼里,;老爷又何须与她客气?叫停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做,我就亲自来!”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被沈清远拉回来,那边母女二人,正是情深意切的时候,他看着,有些心软了。
“沈清远!”大夫人不满唤他名字,“怎么?想护着她们?别忘了我才是你正妻!”
“难道今日你闹上这一场,相府的名声就能好转了?”
大夫人没理,不甘心的甩开他手,靠一边站着。
直至萧栩与沈知雪来了,她脸上才重新挂上笑容,主动迎了过去。
萧栩一进来,便瞧见沈知意及笄礼完成后的模样,太多的形容词显得过于夸张,他只想用一句诗来形容:南国有佳人,荣华若桃李。
在三皇府的沈知意,从来都不刻意打扮。
今日却全然不同,他好像看到了属于沈知意的另一面。
惊艳,绝美。
好像也不输精心打扮后的知雪。
“栩哥哥。”沈知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在看什么?”
其实顺着萧栩的视线,不难看出是因为沈知意。
可她偏要问。
还是温柔笑着的问。
萧栩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她这生辰宴,倒是瞒天过海。”
大夫人马上接了话,责备沈知意:“可不是,说好的生辰宴,弄了个及笄礼。这古往今来,及笄礼都是长辈一手操持的,她这不就是告诉所有人,相府不重视她?”
萧栩声音冰冷,“相府的确也不曾重视过她。”
大夫人有种被扇了巴掌的感觉。
萧栩好歹喜欢的是她女儿,今后也是要与她女儿在一起的,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不过她自知降不住萧栩,便给沈知雪使眼色。
“母亲,事在人为。妹妹的确没办过及笄礼,既然是想要,一辈子也就一次而已,满足她吧。只要找好说辞,自然不会被误解。”
在萧栩面前,她仍需保持形象,怎会轻易被母亲所左右?
大夫人虽然不喜欢她这么含糊过去,却也觉得女儿说的话有些道理,便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视线回到沈知意身上去。
她已经开始给崔氏行跪拜之礼。
沈清远站在一旁,感觉怎么都不对。
崔氏满含热泪将沈知意扶起,哽咽着道:“知意,往后你与娘是见一面少一面的,这及笄礼一过,娘希望你能比以前更坚强,今后若是娘不在了,也能独挡一切。”
沈知意点点头,心却乱了。
母亲永远也不会知道,从进入三皇府第一日起,她就已经被迫成长了。
历经一个月的折磨,她早已不是原本的她,只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不想被看出端倪,所以从不会表现的太过于深沉。
有时候母亲看到她,也只觉得她是为人妇后成熟了。
沈知意握着她冰凉的手,笃定的说着:“娘,不要说那种话,有女儿呢,您会一直好好的。”
崔氏不再说话,轻轻点头。
及笄礼成,宾客落座。
沈知意作为这场及笄礼的主人,自然是万众瞩目。
前来参与礼宴的人,多数都知道沈知意在京都城的“盛名”。
而今日,她就是为了破局!
打破所有人的刻板印象,重新认识她。
“父亲。”
沈知意忽然唤道。
沈清远轻咳了声,向她看去,“及笄礼成了,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后在三皇府,好生过日子吧。”
沈知意没接话,双膝曲地,匍匐跪下,“女儿还记得,年幼时,父亲也曾宠爱过我与母亲,女儿爱吃府外对街的那家抄手,父亲便经常去帮我买,以前吃的时候,总觉得肉很多。今日女儿又去吃了,结账的时候,特意问过才知道,当初父亲是加了钱,里边才多了肉。”
听到这话,沈清远心里忽然触动了下。
沈知意继续往下说道:“父亲,母亲跟您多年,她从不求得独宠,如今身子这般差了,女儿只求她得个善终。”
“……”
沈清远哆嗦着胡子,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后,深深触动了。
“老爷。”大夫人准备叫嚣着提醒他。
被沈知雪制止住了。
眼下众目睽睽,沈知意既然没犯错,他们就不能出岔子被拿捏把柄。
大夫人恨得牙根痒,却又只能忍着。
反应过来后,沈清远才将沈知意扶起来,眼底更多是无奈,许多话,现在说已经太迟。
沈知意继续道:“我与母亲亲近,及笄礼才让她独自加持,还望父亲莫要怪罪女儿。”
“不会,为父不会。”沈清远差点要说不出话。
就单单给知意买抄手的回忆被勾起,他内心已经激荡起千层涟漪,愧疚的不行。
最开始被大夫人打压威胁时,他还曾暗中对母女好,可后来,渐渐的,一些不入流传闻出现,他对这个女儿忽然就开始失望,最终不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