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
曲歌头也没回地问。
助理顿了顿，小声答：“他……死了。”
听到这句话，曲歌整个身体猛地僵了僵。
像一柄冰锥刺进脊背，让她不由得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连呼吸都凝滞在胸腔里。
“死了？”她僵硬地抬头，难以置信地向人确认。
助理点头，将手里的信封递给她。
“十分钟前，警方在运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初步推断，是自杀。我们在他坠河的地方找到了这封信。”
曲歌沉重地伸手，接过信封。
拆开的瞬间，信封里滑出一枚戒指。
这是乔胥安第一次向她求婚时用的戒指，后来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她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戒指捡走的。
犹豫片刻，她打开信纸。
乔胥安不是擅长长篇大论的人。
纸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我希望你幸福。”
“但我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恨我吗？”
“恨我吧。”
“至少，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乔胥安……
那个男人，他到死都这么自私！
他知道她早就已经不爱他了。
他也知道，经历过那么多事，她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
他快要死了。
等到他死后，迟早有一天，她会忘了他。
他不想她忘记他。
所以，他选择在自己死之前杀死她的爱人！
他就是要她恨他，最好对他恨之入骨！
这样，她就会一辈子都记得他……
看着这几行几乎力透纸背的字迹，曲歌牙关咬得生疼。
她猛地将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
镜子里的女人双眼布满血丝，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
打开水龙头，压抑已久的呜咽混着流水声一同迸发。
她捂住嘴蹲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借着水声的掩护，她终于允许自己短暂地崩溃一次……
……
几个小时后。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病房。
曲歌皱了皱眉，心下越发紧张。
医生说，留给容昼白的时间只有一夜。
若是到天亮他还没醒……
突然，指尖传来微弱的颤动，教人心头一惊。
曲歌连忙低头看去——
只见，容昼白的眼皮轻轻动了动，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指也在她掌心弹动了一下！
曲歌呼吸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被撞翻的椅子，冲着门外急声大喊：“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她声音嘶哑，喜悦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医护人员涌进来检查，她死死攥着双手，指甲把手掌掐得生疼。
直到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对她笑道：“恭喜！病人顺利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咚的一声。
整夜没合眼的人脱力地滑坐在地，眼泪早已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
时隔半月。
容昼白终于伤愈出院。
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曲歌准备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曲歌一下楼，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
烛火在烛台上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拉长。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隆重？”曲歌挑眉。
容昼白为她拉开椅子：“你先坐，我有事跟你说。”
“嗯？”
这男人一向喜欢故弄玄虚，曲歌早都习惯了。
她坐下，看到桌上的锃亮的餐盘盖严丝合缝地扣着，不知下面藏了什么。
“这是……”
“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吃你妈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容昼白打开餐盘盖。
里面，竟然真的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曲歌惊喜地展开眉眼：“你从哪儿找来的厨师，居然会做这个？”
在加国这些天，她每天吃面包牛排沙拉，吃得都快吐了。
她以为容昼白专程找了江洲城的厨师，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想尝尝味道。
然而，却听容昼白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不太会做饭，学了很久才学会。味道肯定比不上你妈妈做的，但应该还能吃。”
“你自己做的？！”
曲歌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居然能做得出这碗看起来这么可口的西红柿鸡蛋面！
心头一阵暖意。
她小心翼翼地夹起面条，送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炸开，顿时教人红了眼眶。
“怎么可能……”
眼前这碗面，味道竟然和曲顺芝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曲歌不解。
曲顺芝过世后，这碗面她自己也尝试做过很多次。
可她每次都没办法复刻出同样的味道。
而容昼白明明从来都没有吃过曲顺芝做的面，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味道……
“我是拜托何先生教我的。”容昼白解释。
“是他？”
听到这话，曲歌怔了怔，然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并不是曲顺芝自己爱吃的。
而是何青喜欢的味道。
也许，是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何青总是做这道菜给曲顺芝吃。
后来他离开了，她便一次次给自己做这道菜，回忆这份属于他的味道……
想到这些，曲歌看着眼前的西红柿鸡蛋面，心里几分怅然。
这时，容昼白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他单膝跪地，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戒指递到她面前。
“曲歌，嫁给我，好不好？”
“你……”
曲歌没想到容昼白会这么突然地向她求婚。
虽然他们在一起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可认真算起来，他们认识到现在，其实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要决定终身。
这对于曲歌来说，确实有些太快了。
容昼白还是轻易便能看穿她的心思。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我的一切，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
“我今天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躺在医院里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曲歌，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容昼白字字真诚。
认识他以来，曲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
可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点头。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