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皇帝一拍龙椅扶手，怒指巴特尔。
“尔等不过一新晋部落，竟敢在太和殿上威胁大梁天子！真当我大梁无人吗！”
巴特尔微微躬身，语气却不见丝毫恭敬：“陛下息怒。下臣所言，皆是王之意。此番联姻，乃两全其美。若大梁不允，便是看不起我金狼部，看不起我草原儿郎。我草原儿郎不善言辞，却也血性刚勇，绝不任人轻辱。”
这番话，将拒绝联姻直接上升到了侮辱整个金狼部乃至草原的高度，分明是赤裸裸的逼迫。
“你……”皇帝气得手指巴特尔，微微发抖，一时竟语塞。
他身为大梁天子，何曾受过这等胁迫！
太子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婚姻大事，讲求两情相悦，岂能强迫？何况，明昭郡主与萧世子早已情投意合，父皇亦有赐婚之意，此事早已人尽皆知。你金狼部此举，莫非是想夺人所爱，行不义之事？”
太子此言，既点明穆清婉与萧衍的关系，也暗指金狼部行事不义。
巴特尔面不改色：“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男婚女嫁，各凭本事。我王对郡主一片真心，愿以王后之位迎娶，足见诚意。至于萧世子……若他真为郡主好，便该知道，郡主嫁与我王，成为草原王后，远比屈居人下，做一个世子妃更为尊贵。此举还能换来两国和平，百姓安宁，何乐而不为？”
“一派胡言！”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萧衍终于开口。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巴特尔，周身散发出凛冽杀气，犹如实质。
“我萧衍的女人，何时轮到你一个草原蛮子来置喙其尊卑？”
每说一个字，萧衍便向前逼近一步，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巴特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郡主是未来的国公府主母，是我萧衍此生唯一的妻。她的尊贵，无需任何人来定义！”萧衍目光如剑，直刺巴特尔，“你回去告诉耶律赫尧，让他死了这条心。我萧衍的女人，谁也别想染指！他若敢动歪心思，我萧衍不介意再领兵北上，让他知道，大梁不是他随意肖想的地方！”
这番话，霸道至极，狂傲至极。
他那战无不胜的赫赫战功，便是他狂傲的底气。
凌风在人群后方，听得几乎要为自家主子击节叫好：说得好！爷威武！就该这么怼死这帮不开眼的！
穆清婉望着萧衍挺拔的背影，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不惜一切也要护她周全的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方才因被当众求亲而产生的屈辱与不安，在这一刻悄然消散。
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
巴特尔被萧衍的气势所慑，脸色几度变换，仍强撑着：“萧世子，你这又是何苦？为一己私情，置两国邦交于不顾，置万千百姓于水火，值得吗？王说了，若联姻不成，那便是敌人。届时兵戎相见，生灵涂炭，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担不担得起，不劳你费心！”萧衍冷哼。
“我大梁的江山，是靠铁与血打下来的，不是靠女人换来的！当年赤屠部何等猖獗，不一样被我大梁铁骑踏平？你金狼部若想步其后尘，我萧衍乐意奉陪！”
“说得好！”太子朗声附和，“我大梁从不畏惧任何挑衅！联姻之事，休要再提！若金狼部真心修好，我们欢迎。若想借此要挟，我大梁也绝不退让！”
皇帝看着二人，一个霸气外露，一个沉稳坚定，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豪。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稳龙椅，声音威严而果决：“巴特尔，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的无理要求，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休怪朕不念旧情，将你等逐出京城！”
巴特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皇帝脸上，缓缓摇头。
“陛下，王有令，此事，金狼部不会退让。”他语气冰冷，“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内，若想与金狼部真心修好，便答应这联姻。若执迷不悟，那便休怪金狼部不客气了！”
言罢，巴特尔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殿内一时寂静。
片刻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出列，颤巍巍地躬身：“陛下，金狼部新统草原，其势正盛，若此刻交恶，北境恐难安宁。赤屠之乱，已令我大梁元气大伤，如今好不容易换来太平，若再起刀兵，于国于民，皆是祸事啊！请陛下三思！”
“王大人此言差矣！”萧祁一身绯色官袍，不知何时站了出来，神情肃穆，“我大梁泱泱大国，岂能受此胁迫？今日退一步，明日便要退百步。以和亲换和平，终非长久之计。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令四夷臣服。金狼部此举，名为联姻，实为试探我大梁底线。若我等软弱退让，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后患无穷！”
萧祁的话语清晰冷静，条理分明，让不少摇摆不定的大臣都暗暗点头。
“陛下，萧世子虽然勇猛，但毕竟年轻。为了一个女子，便要与整个草原为敌，实在是不智之举啊！”
“是啊陛下，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才有了之后百余年的和平。如今，不过是效仿先例罢了。”
“明昭郡主若能深明大义，为国分忧，也算是一段佳话。”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绝不可退让！今日割让一个郡主，明日他们便敢索要城池！我大梁的尊严，岂容如此践踏？更何况，郡主与萧衍情深义重，若强行拆散，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皇帝目光扫过殿下众人，最终落在萧衍身上，那股因他们带来的自豪与底气再次充盈胸膛。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不必再议。明昭郡主与萧衍的婚事，乃朕亲口应允，绝无更改之理。”
皇帝顿了顿，看向殿外巴特尔离去的方向，眼神锐利起来。
“至于金狼部……三日后，朕等着他们的答复。若他们真敢在边境集结兵马，朕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大梁的铁骑，比他们的弯刀更锋利！”
他转向萧衍：“萧衍，你可敢领这份军令？”
萧衍单膝跪地，声如金石：“臣，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