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的眼光也太差了。
速去取酱,为少爷另抹一块饼。
顺便也给我抹上,大家共享便是。”
笵贤话毕,将饼置于托盘,复又抱胸。
藤子荆随即起身,摆好饼,归座。
“还有我的一份。”
高达不甘落后,模仿众人动作。
\"我也要,嘿嘿,多谢王兄。
\"
王起年默默听着。
枚橙安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勉强点头,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看这情形,若不答应,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他自己也确实还没吃饱,再加上老王……
罢了,答应就答应吧。
至少有王起年帮忙分饼总比让他们亲自动手强。
思索片刻,他还是叮嘱了一句:
\"抹少点,别太多。
\"
王起年眼睛一亮,顿时精神抖擞。
\"好嘞!少爷您瞧着就行!\"
笵贤、藤子荆和高达面面相觑,随即齐声欢呼,击掌庆祝,满是欢喜。
\"哈哈。
好耶。
呵呵呵。
\"这一招果然奏效!
枚橙安额上青筋暴起。
这群家伙,太过分了!用这种无赖方式还能如此得意,真叫人生气!
……
眼见局面总算平息,早就备好汤的红薯端了一碗递给自己的少爷。
\"少爷,请喝汤。
\"
枚橙安嗯了一声,接过汤,刚准备尝一口,笵贤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这是什么汤?\"
红薯不假思索地答道:
\"就是普通的野菜蘑菇汤。
\"
笵贤轻轻嗯了一声。
\"麻烦也给我一碗,红薯姐姐,谢谢。
\"
藤子荆举手示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试试。
\"
高达跟着附和。
\"好久没喝了,能不能也给我一碗?\"
\"呃……\"
红薯望向少爷。
\"……\"枚橙安无奈翻了个白眼。
\"给他们盛吧,多加点盐,齁死他们!\"
红薯抿嘴轻笑。
\"好!\"
……
确实如此。
最终,红薯选择自己动手,她知道若真的为他们盛汤,他们几个或许也不敢喝,倒不如直接动手更实际。
枚橙安尝了一口蘑菇汤,立刻觉得滋味非凡。
一个字形容是鲜,两个字是特别鲜,三个字便是极致鲜美,令人叹服!
普通食材搭配得当,调出一碗美味至极的汤品,堪称完美。
一碗汤下肚,枚橙安心中的郁结仿佛烟消云散,重拾生活的乐趣。
美食总是能抚慰人心。
饭后,在树荫下稍事休息,使团准备再次出发。
返回马车时,枚橙安正犹豫要不要去司里里那里拿些软枕,笵贤突然说道:
\"待会儿我去给肖恩输液,一起过去看看?\"
枚橙安愣了一下。
\"现在就去?不等到晚上?\"
笵贤摇摇头。
\"白天较好,光线充足,既方便操作,肖恩看起来也不会像晚上那样吓人,我心里也会舒服些。
\"
枚橙安点头同意。
\"行,那让队伍等等,你处理完我们再走。
\"
笵贤摆摆手。
\"不用,不用,打完针大概还得跟肖恩聊聊,浪费时间不值当,路上也没关系。
\"
\"真不影响?车子一路摇晃得很厉害。
\"
\"不影响的,你只管放心,就我的技术,就算是晃动中也能准确扎进他的血管!\"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
\"说得倒挺得意!\"
笵贤笑了笑。
\"主要是他手臂皮肤颜色浅,血管清楚,只要手法稳、准、快就没问题。
\"
枚橙安点点头表示明白。
\"好吧,你去吧,我不去了。
地方不大,我去反倒添乱。
\"
还是找软枕的事情重要,这关系到他接下来的旅程是否舒适。
笵贤\"嗯\"了一声。
\"怎么添乱了?车厢没你想的那么窄,一起去吧,有你在我也踏实些。
\"
\"...\"枚橙安无奈,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去一趟无妨,还能找个理由。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工具和药品都齐了。
\"
\"那走吧。
\"
...
摇晃的马车外表显得有些简陋。
肖恩的双臂再次被固定起来,笵贤蹲在他面前给他注射药物。
枚橙安坐在笵贤左后方的小凳上,靠近门口,眉头紧锁,双臂交叉,手指轻触鼻尖,侧头注视着两人。
第二次静脉注射时,肖恩的状态比昨晚好很多,完全没了昨晚的慌乱模样,只是偶尔皱眉,神情平静。
甚至还能说笑几句。
\"看你这表情,药味很重吗?我觉得还好。
\"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
\"那是肖前辈已经习惯了。
\"
肖恩微微皱眉,随后笑了。
\"或许吧。
\"
说完,他转向笵贤。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而且这次怎么这么久?昨晚很快啊。
\"
笵贤轻轻拍了拍针筒,瞄了肖恩一眼。
\"提前是为了利用白天的光亮。
至于时间长了点...肖前辈,昨晚是我第一次操作,不敢大意,所以药量控制得少些,先试试效果。
现在见您恢复得不错,所以调整了剂量,所以时间长了些。
\"
肖恩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地看着对方,这哪是多了一点,简直多出了好几倍!礼梁...
早知道不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暗暗想道。
看到肖恩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无声的指责,笵贤忍不住笑了。
\"肖前辈别这样看我,您不是普通人,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还请您谅解。
\"
肖恩听完闭眼片刻,调整情绪后再度睁开眼睛,眼神恢复平静,望向别处。
\"看你这般悠贤的模样,应该没吃过什么苦头吧?\"
枚橙安转头看向窗外,松开手指深吸一口气后,又遮住鼻尖轻声笑了一下。
\"前辈可能猜错了,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喝过不少难以下咽的药汤,吃的苦可不少。
\"
肖恩默然无语,心中暗忖:我们的苦,是否相同?
笵贤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握针的手微颤,无意中加剧了痛感。
肖恩眉峰紧锁,目光如刀般射向笵贤,后者急忙收住笑意,稳住针势,摆手示意。
“抱歉,纯属无心之举。”
话毕,他转头瞪了同伴一眼。
“我正施针,你莫要惹我笑。”
枚橙安耸肩一笑,神情淡然。
笵贤收回目光,见肖恩仍注视自己,无奈道:“前辈请继续,我定不会笑。”
肖恩扫视他一眼,移开目光。
“幼时体弱多病,长大怎就好了?”
枚橙安笑道:“习武使然,身渐强健。”
肖恩点头认可。
“自幼习武,现至几品?”
笵贤闻言一愣。
“前辈莫非看不出他的修为?”
肖恩打量枚橙安,摇头:“他藏匿气息,未展实力,我岂能知晓?”
笵贤瞬间明悟,回望同乡。
枚橙安温和答道:“初入九品。”
肖恩听罢眸光微惊,审视片刻后问道:“几岁起习武?”
“八岁。”
“现几岁?”
“十七。”
肖恩震惊不已,“区区九年,便达九品?”
不仅是肖恩,连笵贤亦张口结舌。
怪不得此人藏拙,这岂止是天赋异禀!
枚橙安唇角微扬,轻点其首。
“侥幸尔。”
肖恩凝视他,目光迷离。
自己从零起步至九品,耗费几何?哦,忆起,十余载。
虽不及那僧人,却也算迅速。
而眼前青年,仅九年。
九年啊!
虽刚登九品,然之前毫无根基,怎不让肖恩震撼?
难道他也得了那人遗留的秘技,且尤为契合?
肖恩欲问却忌惮。
探查他人修法为大忌,问了亦无人相告。
他暗叹一声,收摄心思,深视枚橙安,徐徐言道:“汝,不凡。”
枚橙安展颜,略点其首。
“前辈谬赞。”
肖恩眨眨眼,添一句,“汝甚幸矣。”
此言令笵贤沉吟,然枚橙安镇定如常。
“哦?”
“汝寻得适己之道。”
肖恩紧盯着他双眸,企图捕捉哪怕一点情绪起伏。
虽无法直询,然观其表亦可推断。
纵是一丝眼神,一个表情,足矣。
可惜,枚橙安神色自若,笑意常在,未多吐一字。
“哦,或然也。”
肖恩心中感慨,自己的推测终究成空。
他的话语对枚橙安毫无影响,却在笵贤心底激起涟漪。
“世上何来合适之说?”
难道是霸道功法不适合自己?所以我的修为才远逊于凌珙?
嗯,必定如此!要么霸道功法不合我意,要么那家伙作弊了,别无他途。
果真,问题出在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此刻,笵贤内心稍安。
这边笵贤暗自嘲讽,那边肖恩与枚橙安继续交谈。
“何时入的监察院?”
“年初。”
“年初……”
肖恩沉思,目光深邃。
“初入便为提司?”
“正是。”
肖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提司地位非凡,与八位主办同级,仅次陈平平。”
枚橙安淡然一笑。
“前辈对监察院颇为了解。”
肖恩略作停顿,眼神转冷。
“算得上熟知。”
话音刚落,语气忽转温和,似松了口气。
“多年对峙,不了解对手如何争锋?说到……”
他转向笵贤。
“这么久,还未完?”
笵贤瞄了眼针尖的药槽。
“快了,前辈稍候。”
肖恩点头,又望向枚橙安。
“何以成提司?”
枚橙安简短回应。
“靠实力。”
此言不虚,庆皇知晓其能后,陈平平即刻送来了提司腰牌。
肖恩沉思良久,点头认同。
以九品修为获此高位,合乎情理。
不知何故,肖恩忽然发笑。
“问了诸多,你不疑我在刺探机密,图谋不轨?”
枚橙安亦笑。
“前辈岂非如此?”
肖恩毫不在意,笑容含几分审视。
“那你为何知无不言?”
坦白
枚橙安毫无保留地回复肖恩,因他深知大限已至。
人临终,自然无所惧,无需遮掩。
此为一因,当然还有其他考量。
再者,枚橙安明白肖恩真正关切的并非眼前问答,若之前抗拒,之后又怎会如实作答呢。
然而,即便理由正当,直言不讳显然不当,需找个说得通的由头。
枚橙安浅笑,低语道:“待前辈解脱,若有好奇,随时可查,隐瞒无益。”
肖恩久久注视,终于展颜:“原来如此。”
枚橙安点头,二人相视而笑,心底各骂对方狡猾。
“这老狐狸倒是敏锐,不过无妨,任你再狡诈,也逃不过这一劫。”
\"这小狐狸太过狡猾,满口都是假话。
\"
他的理由表面看似合理,实则是在偷换概念,逃避关键问题!
事情本就如此,但他主动配合的动机却只字未提,真是聪明至极。
即便察觉了,也不便揭穿,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他愿意合作,倒也符合肖恩的心意。
各自心怀鬼胎地笑了笑后,肖恩眉头微皱,强忍体内越发剧烈的疼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意问道:\"王起年是你的下属?\"
\"是。
\"
\"他很不错。
\"
枚橙安点头微笑:\"确实值得信赖,听说前辈也曾尝试招揽他?\"
肖恩平静回应:\"可惜他拒绝了。
\"
\"他说,能得前辈赏识是他极大的荣幸。
\"
肖恩冷哼两声,话题骤然转变:\"出使他国本该是鸿胪寺的责任,为何带队的全是你们监察院的人?\"
不等枚橙安回答,笵贤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轻笑了一声。
肖恩斜眼看他,皱眉问:\"你笑什么?\"
语气虽轻,却带着几分不满和疑惑,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
笵贤轻咳一声,收起笑意:\"抱歉前辈,一时没忍住,那个……忘了为您介绍,其实他是……\"
他抬手指向身后的一位乡绅。
\"鸿胪寺的。
\"
肖恩望过来,枚橙安微微一笑点头道:\"晚辈有幸担任鸿胪寺丞,此次鸿胪寺出行由晚辈主导,所有行程礼制都由在下安排。
\"
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眉头微蹙。
\"鸿胪寺属于文官系统,按理说应该与监察院对立,陈平平是如何做到的?\"
枚橙安装作不解:\"前辈此言何意?\"
肖恩打量着他,叹了口气:\"我从未听说监察院有兼职的例子,陈平平是如何把你这位提司调入鸿胪寺的?再说,这种事皇帝陛下怎会同意,监管者与被监管者怎能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