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荆反问:“我怎会知道?”
笵思哲闻言笑了笑:“也是。
说起来,我还有个问题,贤儿……”看向书房,压低嗓音,“他每月给你多少银子?”
藤子荆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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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笵贤坐下后急切地问:“一大早就叫我来,究竟何事?”
笵建泰然落座,说道:“宫中传来消息,长公主因你在公堂上对太子不够敬重,说服了太后。
不但长公主对你心存不满,连太后也对你颇有怨言,甚至派人向陛下进言,希望重新考量这门婚事。”
笵贤听完大惊失色,内心惶恐不已,急忙追问:“婚事不会改吧?”
笵建斜睨他一眼:“到现在才急?”
笵贤满面忧虑:“我知道是我冲动了,您别卖关子了,陛下到底改主意了吗?”
笵建冷哼一声,朝皇宫方向拱手施礼:“陛下有旨。”
放下手后,整理衣袖扶住椅背。
“婚事不变!”
笵建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这回又让笵贤急得抓狂。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笵贤才松口气,靠在椅背上拍胸脯喃喃自语:“总算没事了。”
笵建笑着为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品尝。
镇定下来的笵贤不满地瞪他一眼:“下次能不能直奔主题?您这么磨叽,我的小心脏吃不消。”
笵建放下茶杯,笑言:“就是要让你记住,以后行事别那么鲁莽,别人不喜欢的就别硬推,你不舒服的事,我也未必承受得住。”
笵贤沉默片刻,一脸苦恼。
书房外,笵思哲震惊得说不出话:“伍十两?真有此事?”
藤子荆依旧微笑不语。
笵思哲刚要开口,笵贤已从书房出来。
他立刻转向笵贤,喊道:“你每月给他伍十两银子?”
笵贤一愣,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笵思哲注视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你还不清楚?不过是个护卫,怎可享有如此待遇?”
笵贤挠挠头,瞄了眼藤子荆,轻声询问:“怎么回事?”
藤子荆摊摊手,无奈摇头,表示不知情。
笵贤转头看向笵思哲,“他确有特殊缘由。”
“什么特殊缘由?”笵思哲半信半疑,却露出讨好的笑意,贴近笵贤耳边低语,“要不换我来?那些钱、地、牛都归我如何?”
“……”笵贤哭笑不得。
“莫要胡闹,店铺的事安排妥了吗?”
提及店铺,笵思哲瞬间收敛笑容。
“快好了,只差订购印刷纸张的事,我正打算出门挑拣。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若无要事,不如同行?”
笵贤稍作权衡,歉意一笑。
“抱歉,真有些事。
我得去皇家别院见未来的弟媳。”
笵思哲恍然大悟。
“那是正经事,各自忙去吧。”
瞥了眼藤子荆,笵思哲带着些许酸意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藤子荆莞尔道:
“你弟弟倒是个性十足。”
笵贤附和点头。
“正是如此。”
随即转向藤子荆,“走吧,先去看望若若,之后陪你出去一趟。”
藤子荆颔首同意。
……
前往皇家别院途中,马车内。
笵贤问笵若若:
“若若,你与弟媳之前可曾谋面?”
笵若若略加思索后回应:
“有过几面之缘,交谈不多。”
笵贤再问:“那叶棂儿呢?”
“也见过几次,但不甚熟稔。
兄长,咱们是要去见弟媳?”
笵贤含笑点头。
笵若若不解:“既然兄长要见弟媳,我是否不便在场?”
笵贤解释道:
“前次匆匆一面,不算正式。
这次才称得上初遇。
我怕弟媳腼腆,不愿独对兄长,有我在旁,她或许更自在些。”
稍作停顿,笵贤继续说:
“再说,叶棂儿恐也会到场。
上次与她相见,情形尴尬,若她今日出现,或许又要生事,到时你帮我周旋便是。”
笵若若微愣,郑重点头。
“兄长放心,定当留心。
你只顾与弟媳畅谈即可。”
笵贤忽然问:
“你不好奇我们上次为何闹僵?”
笵若若不假思索答道:
“自是知晓,必是叶棂儿主动挑衅。
她与嫂子交好,听闻了些许兄长之事,想必不欲嫂子嫁予兄长。”
笵贤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我妹妹,心思细腻,聪慧过人!”
笵若若朝他展露得意神色。
……
皇家别院。
礼柔嘉走进凌婉儿的房间时,凌婉儿正在喝药。
看着她捏着鼻子一口吞下那苦涩的药液后,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礼柔嘉不禁笑了起来。
“还在喝药啊,表姐。”
侍女小希接过药碗,行礼后离开了。
凌婉儿看了她一眼,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挥手示意自己缓一缓。
待情绪平复了些,她放下手,眉头微皱地说:“这药苦得难以忍受,每天喝就像受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过去。”
礼柔嘉慢慢坐到她面前,笑着说:“既然这么苦,为什么不加点糖试试?”
凌婉儿叹了口气,声音柔和地说:“已经加过了,还是苦。”
礼柔嘉沉思片刻后说:“可能是放得太少了?”
凌婉儿比划了一下,“一整勺呢,不少了,还加了蜂蜜,可这药还是这么苦。”
礼柔嘉对此感到十分奇怪。
“竟然这么严重?回头我去请橙安帮忙想想办法。”
凌婉儿连忙点头,“那就太好了,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礼柔嘉点点头,身体向前倾,手臂搭在桌上靠近凌婉儿。
“表姐,我特意来告诉你一件事。”
凌婉儿愣了一下,“什么事需要特意说?”
礼柔嘉严肃地点点头,“昨晚收到橙安的信,我才知道昨天京都府审理的不只是一个案子。
除了叶棂儿提到的那个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案子,也和你们家笵贤有关!”
凌婉儿心中一震,顾不上纠正称呼,急切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礼柔嘉详细讲述了太子在公堂上对笵贤的指控。
刚开始,凌婉儿还能保持冷静,但当得知行刺笵贤的人不仅没死还复活时,她皱眉思考,开始担心笵贤的安全。
后来听说这个人已经被太子抓住,她才稍微安心。
听完这个人一直跟着笵贤身边并且得到靖王世子证实的消息后,凌婉儿满是疑惑,心想被刺的人为什么还要带着刺客?
当得知太子指责笵贤犯下欺君之罪时,凌婉儿猛地站起来,满脸惊恐,“欺……欺君?”
礼柔嘉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并安慰她说:“这是太子殿下说的,你先别着急,坐下听我讲完。”
看到表妹镇定的样子,凌婉儿略微放松,重新坐下。
礼柔嘉继续讲述案情,凌婉儿越听越震惊,直到京都府尹下令施刑,她的焦虑已经到了嗓子眼。
关键时刻到了!侯公公及时出现,为笵贤解围,凌婉儿松了一口气。
“终于化险为夷。”
然而礼柔嘉却面露异色,“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表姐,你家笵贤接下来可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言而有据。
皇家别苑门前,笵家的马车停了下来。
藤子荆转身对车厢内说:“到了。”
笵贤和妹妹笵若若抵达郡主别苑。
虽然他之前来过这里,但上次未获准进入便被请走,心中难免忐忑。
他深吸一口气,对妹妹说道:“我们进去吧。”
刚踏上台阶,一名穿着素绿官服的女子突然出现,挡住去路。
她厉声问:“谁敢擅闯郡主别苑?”
笵贤定神后回答:“我们是特意来访郡主,因见门口无人,才想进来找人通报。”女子审视兄妹俩,表情微变后恢复平静,示意他们跟随。
进入府邸后,女子将他们引至前厅,转身离开去通报。
与此同时,她快速前往鸽房,写了一张纸条,绑在信鸽腿上放飞,目送它远去。
另一边,长公主与太子在长信宫对弈。
长公主随意落子后说:“笵贤似乎已投靠二皇子,迟早会成为威胁。”太子沉思片刻后回应:“姑母此言差矣。
二哥若真接纳笵贤,绝不会亲自出面支持。
二哥越积极,越说明笵贤还未真正归顺。”
长公主听后虽略有惊讶,却淡然道:“即便笵贤目前未全然投靠,二皇子为他发声,他的结局已成定局。
若不及时处理,待其掌管内库,财权岂不落入二皇子之手?”
太子听罢,神色微凝,察觉姑母话语中的深意,略作沉吟后道:“姑母,父皇调笵贤前来,更像是布下诱饵。
若要对付他,需一击即中,不可给他留下丝毫余地。
此事不宜仓促行事,姑母容我仔细斟酌。”
长公主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两人继续对弈。
片刻后,一名侍女悄然走近,手中托着一封密信,恭敬地跪于长公主身旁呈上。
长公主目不偏移,专注于棋局,随意挥袖接过信件。
侍女呈上信后退至一侧。
长公主展开信笺略览,眉梢微挑,唇角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太子心中微动,问道:“姑母,信中所写何事?您为何这般表情?”
长公主将信随手搁于案几,淡然说道:“笵贤携笵若若来访皇家别苑,称欲探望婉儿。”
太子眉头轻蹙:“婚事尚未成议,怎可贸然前来?”
长公主浅笑一声,偏过头道:“既然如此,便请他们离去吧。”
侍女闻言立刻退下。
长公主重新注视棋局,在盘中落下一枚棋子。
太子凝视棋盘,忽而展颜一笑。
长公主瞥他一眼,问:“太子殿下可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太子抬眸一笑,答道:“或许只是某处布局恰好吻合罢了。”
长公主轻笑一声,语带调侃:“前些日子听说一桩趣闻,说笵贤初到京都时,结识了一位嗜食鸡腿的姑娘,颇为倾慕。
后来在靖王府诗会上,他竟擅闯女宾席寻找那位姑娘。
我想,若此传闻属实,不如让他见见婉儿,说不定他真会主动退婚。”
长公主话音刚落,太子面色骤变,唇边笑意瞬间僵住。
……
皇家别苑门外。
藤子荆慵懒地倚靠在车座上,目光不经意扫向远方。
一辆装饰更为华丽的双驾马车缓缓靠近,车身气质远超笵家马车,驾车的两匹骏马亦高大健硕,周围更有数名佩刀侍卫随行护送。
马车停稳后,一名身着深蓝华服的男子自车尾走出,身后跟着几位随从,神态从容地走向别苑大门。
与笵贤相比,他们一路通行无阻。
藤子荆目光微动,心中生疑:“这是哪位贵客?竟能如此轻易入内?”
答案无需多想——凌拱。
凌拱甫入别苑便得知笵贤亦在此,本欲上楼探望妹妹,却随即改道前往前厅。
前厅之内,一名白衣女子刚接到长公主的回信,伫立原地。
“笵公子,我家郡主已表明,婚事尚未商定,不便接见。
烦请笵公子与笵若若体谅。”
女子说完,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动作,“二位请回。”
笵贤猛然站起,满脸疑惑,“婉……郡主竟如此说?”
素衣女子轻轻点头,“郡主亲言相告,烦请回吧。”
笵贤皱眉道:“等等,婚事未定?陛下不是刚赐婚了吗?”
他转身望向亦起身的笵若若,“若若,你觉得呢?”
笵若若低声答:“此事有些棘手。”
“兄长,这婚事未定,恐怕是指笵家与凌府的婚约还未敲定吧。”
笵贤听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