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入朱雀门,就见宫墙下候着的小太监举着明黄灯笼,远远喊着“皇后娘娘万安”,灯笼穗子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光。
江林悦掀开轿帘,瞧见城楼上“齐”字大旗被吹得猎猎作响——比起扬州城的风波,上京的夜色倒是静得很,却藏着几分说不出的紧绷。
“陛下今晚在御书房?”
“是,娘娘,陛下等着你呐!”
春华替她卸了腰间的玄甲令,指尖触到那枚令符还带着扬州的潮气。
江林悦望着乾清宫方向的烛火,嘴角微扬:
“他啊,怕是对着满屋子盐道卷宗犯愁呢。”
果然,迈进暖阁就见萧齐逸斜倚在书案旁,案头堆着各地盐商的密报,最上头压着的正是她从扬州带回的速生草种植图。
“朕今儿个听翰林院的老学究说,扬州的说书人把你审案的事编成了话本,”
萧齐逸指尖敲了敲案上的黄绢,抬眼时烛火映得眸色发亮。
“什么‘凤枪破雨斩贪狼’,倒比当年你在雁城斗前朝太子大军的故事还热闹。”
江林悦随手翻了翻旁边的《盐政要略》,书页间夹着片晒干的凝盐草——是她教百姓制盐时留下的样本。
“热闹点好,让那些动歪心思的人知道,百姓的眼睛亮堂着哩。”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王顺捧着个描金食盒进来,掀开盖子便是扑鼻的鲈鱼羹香:
“陛下惦记着娘娘路上没吃好,特意让小厨房炖的。”
“有心了!”
江林悦笑着看向萧齐逸,心中满是暖意。萧齐逸挑了挑眉:
“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江林悦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入口鲜嫩,汤鲜味美,“好吃,多谢陛下挂心。”
“铁蛋(太子),玉花(公主)近来怎样了?”
萧齐逸放下手中的笔,拉着江林悦在软榻上坐下。
“铁蛋和玉花都好着呢。铁蛋越发有储君的风范,跟着太傅读书十分勤勉,还时常与朕探讨治国之道。玉花那丫头,活泼得很,没事喜欢舞刀弄棍,还跑去跟他太奶奶种地玩车……。可开心了。”
江林悦听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俩孩子,倒是让人省心。”
王顺匆忙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右相求见,说有紧急要事。”
王顺匆忙跑进来报告。
萧齐逸皱了皱眉,江林悦放下勺子,“陛下先去处理吧,我等你。”
萧齐逸握了握她的手。
“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不多时,萧齐逸面色凝重地回来。
“西南盐道出了乱子,有盐商勾结地方官员,哄抬盐价,百姓苦不堪言。
“陆家的事虽说了了,可江南盐道的窟窿还没补上,”
江林悦搁下汤勺,还有其它背后的江湖势力……。
“其他州府的盐商最近都递了折子,明着请罪,暗里怕是在观望。”
江林悦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扬州百姓联名按的红手印,指印在宣纸上晕成深浅不一的红梅花:
“不如趁这机会,把官盐坊的制盐法子推广开?让各地百姓都能跟着学,既断了私盐的路,也让那些商人知道,民心比银子重。”
“如此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窗外忽然响起更声,三更天的梆子敲得清亮。萧齐逸望着她发间未褪的水汽,忽然想起在雁州同甘共苦的日子……。
自觉的提笔在奏疏上批了“准”字,墨汁滴在“民心”二字上,晕开的痕迹倒像是朵开在宣纸上的花。
“明日让礼部拟旨,赐你‘盐政巡按使’的衔,往后江南盐道……尽管带着玄甲军去巡视。”
江林悦挑眉笑了,指尖敲了敲他案头的手枪模型——那是她照着现代样式画给工匠的,虽说还没铸成,却成了萧齐逸案头的摆件:
“陛下这是要让本宫带着‘民心’去巡盐?倒比发十道圣旨还管用。”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扬州快马送来的急报,”王顺将急报送上后退下。
萧齐逸展开密报:
暗影阁的人在苏州盐仓附近出没,怕是有什么动作……。
萧齐逸展开密报,指尖在“暗影阁”三字上顿了顿。江林悦瞧着他眉间的褶皱,忽然想起陆家杀手提过的——
“比暗影阁还可恶”的话——”
这江湖势力掺和朝政的事,怕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要不我明日就启程去苏州?”
她摩挲着玄甲令的纹路,想起扬州公审时百姓眼里的光:
“反正官盐坊的新灶该开了,正好顺道会会这些见不得光的人。”
烛火忽然晃了晃,夜风卷着殿角的铜铃响了两声。
萧齐逸没急着应,反而从匣子里取出个锦盒,里头躺着枚刻着“护民”二字的银护腕——比她原来的那只更沉些,边缘还嵌了细窄的铁片。
“带着这个,苏州水网密,当心暗箭。” 江林悦接过护腕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惯了朱笔却也练过刀剑的手,就像她握枪的手,既能斩敌,也能替百姓捧起一把净盐。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宫墙,把两人的影子叠在满地的盐道卷宗上。
江林悦忽然想起扬州茶馆里的说书人——
怕是又要添新段子了——说皇后娘娘带着新铸的护腕,骑着玄甲军的战马,往苏州去平那暗影阁的风波,枪尖挑着的,依旧是那盏照彻民心的灯。
乾清宫的烛火,终究是亮了整夜。萧齐逸望着案头新绘的《天下盐道图》,笔尖在苏州府的位置点了点——
萧齐逸明白,江林悦此去必定带着雷霆手段,却也会留着春风化雨的温情——就像这大齐的江山,既要铁枪护得安稳,也要让百姓尝着日子的甜头。
五更天的钟鼓响起来时,江林悦匆匆与儿女见面温馨告别,上马来到宫门开。
玄甲军的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江林悦腰间的手枪却裹着暖绸——
那是萧齐逸临睡前塞的,说“别冻着了手,回头打不准暗箭”。
马蹄踏过青石板,惊起几只檐下的麻雀,她忽然回头望了眼宫门上方的“正大光明”匾——比起这匾额,她更喜欢听百姓说:
“皇后娘娘的枪,是护着咱们的枪”。
这一趟苏州之行,怕是又要掀起些风波。但江林悦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就练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巾帼女汉子样儿!
褪去了现在农业博士生的柔弱,不仅练就一副好身手,还医术也大有进步。
手里有枪在,身上有空间,身边民心在,江林悦感觉自己有点飘!
……
手里的盐,便是这山河最实在的分量。
苏州的快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