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废墟上,五行本源种子的微弱光芒在混沌玉匣内温柔搏动,如同五颗重燃希望的心脏。那核心数据碎片则在唐棣另一只手中,散发着冰冷的幽光与流转的信息。玉帝投影看着这两样东西,激动得老泪纵横,又带着点“私房钱曝光”的心虚。财神赵公明则围着玉匣转圈,碎屏的poS机下意识地对着种子比划,嘴里念念有词:“木系种子…估值参照人参果?火系…对标太阳真火残焰?打包上市…能融多少?”
“别算了!”雷公没好气地打断他,指了指头顶铅灰色的、布满空间裂痕的天幕,“再不走,这破地方真要塌了!‘熵’的狗腿子说不定闻着味儿就来了!”
确实,本源海残骸的空间剥落虽已停止,但整个仙界的结构在经历了“熵”残响的冲击和唐棣归墟剑的爆发后,变得更加摇摇欲坠。远处不断传来沉闷的、如同地基断裂的轰鸣,细碎的空间碎片如同尘埃般从裂缝中簌簌落下。
“撤!”哪吒脚下风火轮点燃,准备开路。
众仙也收敛心神,准备踏上归途。这次远征,虽未夺回凌霄殿,却找到了远比黄金更珍贵的“火种”与“图纸”,以及…某个被误认为招财猫的小祖宗。
唐棣却没有立刻动身。他托着玉匣和数据碎片,带着臂弯里的元宝,一步踏出,再次回到了那片死寂、巨大、布满裂痕的本源海残骸边缘。
脚下是象征着仙界死亡的暗金色结晶“海床”,中央是那个巨大、狰狞、散发着残余腐朽气息的“蛀孔”。残存的、零星的本源光粒在裂痕边缘微弱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元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从唐棣臂弯里抬起头,金色的竖瞳望向那巨大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悲伤的呜咽。小家伙的爪子无意识地护住了自己蓬松金毛下那个小小的、装着金币的“袋子”,仿佛那是它最重要的东西。
唐棣低头看了它一眼,眼神深邃。他抬起空着的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并非归墟剑的暗蓝星辉,而是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近乎透明的寂灭之力。那力量不再是毁灭性的,反而带着一种冰封万物、冻结时间的绝对秩序感。
他对着脚下龟裂的暗金色“海床”,对着那巨大“蛀孔”的边缘,对着那些细微闪烁的本源光粒所在的裂痕,轻轻一指点下!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圈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涟漪,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拂过整片本源海残骸!
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涟漪拂过的、正在缓慢扩大的空间裂痕,扩张的趋势猛地一滞!剥落的边缘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变得光滑稳定。那些细微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本源光粒,光芒似乎凝实了一丝丝,不再那么飘忽不定。甚至连那个巨大“蛀孔”边缘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也被这股冰冷的寂灭之力强行压制、冻结、隔绝!
如同给一个濒死的巨人,注入了一剂强效的镇静剂和止血针,暂时稳住了它不断恶化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唐棣收回手指,指尖的寂灭之力消散。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臂弯里正用小脑袋蹭着他手臂的元宝身上。小家伙似乎安心了一些,但那双金色的竖瞳深处,少了几分纯粹的顽皮,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本源的沉稳。
“回家,”唐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呜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算账。”
***
返程的路,比来时似乎快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空间通道内的褶皱纹路和乱流漩涡依旧存在,但或许是归墟剑的气息震慑,或许是元宝身上残留的那一丝本源守护意志的余韵,那些潜伏的“熵”之衍生物和空间凶兽,竟都销声匿迹。众仙虽然依旧灰头土脸,法宝损毁严重(尤其是月老的姻缘簿和雷公电母的“消除器”),但精神却振奋了许多。玉帝的投影和王母的投影紧紧跟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唐棣的背影,以及他臂弯里那只打起了小呼噜的金毛小兽。
唐棣沉默地走着,脑海中却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将此次远征获得的所有信息碎片飞速整合、推演:
1. **仙界破产根源**:并非内耗,而是卷入了一场名为“维度加固工程”的宇宙级防卫项目。甲方是岌岌可危的“宇宙膜”(三界屏障),乙方是贪婪的“混沌工程集团”(“熵”的化身)。仙界作为分包方,被合同陷阱套牢,被迫透支本源(灵气海、五行根基)支付天文数字的“工程款”和“利息”,最终导致本源崩溃,被“熵”趁虚收割。
2. **“熵”的本质**:一个以宇宙工程为幌子、行掠夺吞噬之实的跨维度贪婪意志。其力量核心在于混乱、腐朽、吞噬,弱点则隐藏在数据碎片标注的那几个能量节点中(待解析)。
3. **元宝的身份**:绝非普通的貔貅幼崽。它那净化腐朽、复苏本源、引动五行光环的神圣力量,以及对本源海深处那刻骨铭心的悲伤与守护…答案呼之欲出——它是仙界本源海在濒临毁灭前,分离出的最后一点灵性意志所化!是世界的守护之灵,也是寂灭仙尊唐棣万年前自我放逐时失散的伙伴!它的“贪财”(吞噬能量),或许正是本能地收集“养分”,试图修复这个破碎的世界。
4. **手中的筹码**:五行本源种子(修复地脉、滋养星球、重塑仙界循环的火种);蕴含工程图纸和“熵”弱点的核心数据碎片(战略情报);初步复苏的力量与初步解封的归墟剑(武力);以及…仙界本源意志的化身元宝(核心变量)。
目光扫过通道外飞速掠过的、破败却仍有零星生机顽强存在的仙界废墟,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浓烈“唐氏风格”的计划,在他那慵懒表象下、如同宇宙星辰般深邃的脑海中,逐渐清晰成型。
***
人间界,“有间仙栈”。
熟悉的奶茶甜香和炸鸡油润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人间特有的烟火气。店里的老旧电视正播放着地方台午间新闻,收银机顶端的黄铜天线无精打采地晃着,扫把星的本体扫把正慢悠悠地自己打扫着角落。
当空间涟漪在店内不起眼的角落荡开,唐棣带着众仙(及投影)和一只睡眼惺忪的元宝迈步而出时,店里仅有的几个凡人顾客毫无察觉。但角落里正在研究“简历优化”的扫把星分身、对着冰箱发愁的水德星君、试图修wiFi的千里眼顺风耳(投影调试中)…所有留守的、依附于“有间仙栈”微弱灵气的神仙们,瞬间都感应到了!
“老板回来了!”
“玉帝陛下!娘娘!”
“怎么样?凌霄殿抢回来了吗?能收多少租金?”
“元宝好像…胖了?”
留守神仙们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充满了关切和八卦。
玉帝投影努力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领导威严:“咳!此次远征…收获…收获颇丰!不仅查清了仙界破产的真相,还找到了拯救地脉、重塑仙界的…呃…关键道具!” 他目光热切地看向唐棣,以及他手中的玉匣和碎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棣身上。地脉的创伤亟待修复,人间的动荡需要平息,仙界的未来更是渺茫…压力如同实质。
唐棣仿佛没感受到这些目光。他将臂弯里睡醒、正用小爪子揉眼睛的元宝轻轻放在吧台上。小家伙抖了抖金毛,好奇地打量着熟悉的环境,然后习惯性地用小爪子护住了自己藏在毛里的金币袋。
唐棣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巴巴的玉帝投影、满脸希冀的王母投影、以及所有屏息凝神的神仙(人间的和仙界的),最后落回玉帝脸上。
“想重建仙界?”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玉帝连忙点头如捣蒜:“想!做梦都想!唐老板您说!需要什么?我们砸锅卖铁…不!我们肝脑涂地也…”
唐棣打断了他后面表忠心的废话,用那根已经恢复破旧电击棒形态(但顶端金属棒笔直)、还沾着点仙界尘埃的棒子,随意地敲了敲吧台油腻的台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可以。”
他顿了顿,在众仙狂喜又忐忑的目光中,缓缓吐出惊世骇俗的计划:
“但这次,”
“得按我的规矩来。”
“先成立‘三界社区股份有限公司’。”
“把仙界(废墟)、人间界(生态)、甚至修复后的本源海(未来潜力)…打包。”
“然后——”
“Ipo上市融资。”
空气,死寂了。
玉帝:“???”
王母:“???”
财神赵公明:“!!!” (他猛地捂住心脏,碎屏poS机再次脱手)
雷公:“啥…啥屁欧?”
灶王爷:“上市?上…上哪个市?菜市场?”
扫把星(分身):“融资…是…是要我们扫大街众筹吗?”
哪吒挠头:“Ipo…听着怎么比打南天门还复杂…”
整个“有间仙栈”里,充满了神仙们呆滞、茫然、仿佛听到宇宙终极笑话般的懵逼脸。
玉帝投影的嘴角疯狂抽搐,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哭腔和破罐破摔的颤音:“您…您说了算!都…都听唐老板的!”
唐棣仿佛没看到众仙的石化。他拿起吧台上一个印着卡通猫爪的马克杯,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根破旧的电击棒,顶端笔直的金属棒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冷的寒芒。
他的目光,却穿透了奶茶店的玻璃门,投向人间喧嚣的街道,投向更远的、铅灰色天幕笼罩的地平线,最终,仿佛落在了星空深处,那冰冷、贪婪、如同巨大阴影般盘踞的“熵”本体所在的方向。
杯中的水,纹丝不动。
指尖的电击棒,稳定旋转。
吧台上,元宝抱着它的金币袋,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金色竖瞳半眯着,倒映着自家老板那平静得近乎淡漠的侧脸。